上篇
來過世上的每一個人,都會或多或少或深或淺地留下些痕跡。
而大多數普普通通的人是靠兒孫的延續留下他那獨特的不二的血脈,世世代代生生不息;然而,那些沒有兒孫福分的人,則只能靠同代的兄弟姐妹,以及親朋好友的記憶了,這種記憶是間斷性的,沒有永久的,當這些同代的人沒有了,也就了無蹤跡了。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當然了,那些以自身之力給後人留下豐功偉績而能夠流芳千古的人也不少,但是,就浩瀚的歷史長河中的芸芸眾生而言是少之又少的,而所有的普普通通的人,靠的只有純正的血脈繁衍。可是,有些人還來不及留下點什麼就匆匆而去了!
我的兄長就是在十六歲上的年齡離開的人世。他給親人留下的只有哀傷和遺憾——
記得他剛離開的那些年,母親常去他的墳前,母親說,每一次,滿懷著希望去了,可看到的只是一個土堆,孤孤零零,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心裡就會很空落失望,久而久之也就不去了。
是的,我還記得,那時,父母一吵架,母親就走了,不聲不響的,我們當然很害怕,因為不知道母親去哪兒了,會幹出什麼事來,所以,我就會讓大弟弟悄悄跟在她身後,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後來,母親說,大弟弟跟蹤她很有一套,悄悄地,當母親感覺身後有人時,不等回過頭來看到他,他就迅速地躲藏在路邊的草叢裡,所以母親沒有看到他,可母親卻知道身後跟著的是誰。
在父母的心目中,每一個孩子的位置都是不可取代的,正如,我們幾個孩子永遠也取代不了母親的大兒子在她心中的位置一樣。
母親生了四個孩子,大的是兒子,第二個是女兒,三和四都是兒子。可是,作為女兒的我,一丁點也沒有品嚐到一堆兒子中獨一個女兒的優越感,反倒處處受排擠受壓迫,因為,母親喜歡的是大兒子和小兒子。
常言道,老兒子大孫子是老太太的命根子,這真是亙古不變的“真理”!雖說,兄長在爺爺奶奶那兒沒有相擁有的地位與特權(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但在父母的眼裡,他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
兄長是父母的寬慰劑,雖說他體弱多病,瘦骨嶙峋,但是他有一副好口才,就像母親平時說的,“死了幾百年的叨木冠子(啄木鳥),就剩下嘴了。”當然了,這是母親辯不過他時的評價,不免有一種褒許的意味。
每一次,父母吵了架,他總是和顏悅色地去勸導父親,直到把父親說服——至少,母親是這樣認為的。
是的,兄長的口才好,見什麼人說什麼話,而且還非常的聰明善談,以至於行二的我,被“壓迫”的沉默寡言;如果說,現在的我,並不是一個沉默的人,那也是因為沒有了他的代言,至使我不得不說了。
長子就是長子,他的地位不可小覷,偶爾地他還越俎代庖地行使父母的權力,以至於做父親的也無可奈何。比如有一次,兩個弟弟犯了錯(不記得是什麼錯了),他就很嚴肅地讓他倆站在牆角,而他倆就乖乖地一邊一個地站在牆角,正好父親從外面回來,看到此情景,就為他倆求情,可兄長卻一本正經地說,“不行”,而兩個弟弟也很配合地依然站在牆角。其實,父親的態度很是曖昧,根本就沒有做父親的威嚴,因而也就助長了兄長的“淫威”。
下篇
十六歲的兄長沒有兒孫,等父母和我們也不在世了時,他恐怕就真的消聲滅跡了,沒有人會知道,他曾經來過——
曾有人跟母親說,給他結一門陰親,可茫然的母親不知所措……難道,結了陰親,兄長就會有子孫麼?!
其實,所有活著的人為死去的人所做的一切,其一,是為了緬懷,其二,是給活人看的,如果某時,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