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蔭茶,柔柔地說:“你坐嘛!”
這一笑,直笑得周雙橋骨軟筋穌。他找到藉口,將駝背周老五拉到屋外一樹蔭下說:“五伯,你去跟陸家說,就說我滿意,一百個滿意!”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美人一笑舍江山!
自自然然的,這事兒,就這樣敲定了。來時,周家已擇好一個黃道吉日,農曆八月二十七,只要雙方滿意,就可具體落實相親事誼——“看人戶”了。
離相親日期還有十幾天,陸家轟轟烈烈地操辦,陸倩兒談不上興奮,也談不上失落。她仿若這事兒與自己無關似的,淡淡地跟人打招呼,有時,又跑到鷹嘴巖看日落。那夏日的夕陽,從觀音街的方向徐徐沉下,宛如一副剪影。
只等相親的早上,陸倩兒才大吃一驚。一行10人的相親隊伍,竟有8個小孩。除了自己這個當事人外,領隊的大人,僅母親陳思蘭一人。而8個小孩,大伯父陸世發家的三個堂兄各有一個小孩,加上自己的弟弟陸平兒,另外,還從鄰居三嫂子及賀伯孃家各借來了兩個。一隊童子軍,嘰嘰喳喳,摩拳擦掌,各穿上新衣,準備往三十里開外的周家樑子進發。
“媽,啷格全是些娃兒?我大伯呢?大伯孃呢?他們啷格不去?”陸倩兒瞪大眼睛問。
我嘎嘎詭秘地笑了笑:“傻妹兒,這個你就不懂了!說相親是假的,你跟橋娃子都見過面了,還相麼親呀?再到周家相親,那是討紅包哩!大人去了,啷格好意思要別人的紅包嘛,只有小孩,才真正的名也正言也順呀!”
“可是,三嫂子、賀伯孃這幾個娃兒,跟我們陸家是麼親戚呀?你叫他們去收紅包?”
我嘎嘎又神秘地笑了笑:“這個你放心,我跟三嫂子和賀伯孃都說好了,他們的娃兒只管去吃飯,收了紅包,當然得交公。傻妹兒,你算一算,就算一個娃100塊紅包錢,8個娃就得800塊呀!到時,你再收個一千元的紅包,有了這些錢,出嫁時,給你買一套組合式的嫁妝,再添些鍋碗盆鏡之類,你爹媽長臉,你也臉上有光呀!”
我呆笨的嘎嘎,說過這番話,又得意地笑起來。
她也不想想,出嫁時風光,現在拖一幫娃娃軍去相親,又風光嗎?
果然,面對陸倩兒的反問,“媽,這麼多娃兒去相親,明擺擺是找人索打發嘛,人家周家會啷格想?”陳思蘭呆了。但只呆了呆,她就黑下臉來,斬釘截鐵地說:“莫管!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我陸家把個女兒都交給他了,他周家還心疼這一點點紅包錢?”我嘎嘎不顧我媽娃的反問,毅然引領童子軍,踏上相親的征程。
然而,剛剛走到鷹嘴巖,便見一個佝僂的身影從觀音街的方向飛奔而來。
走到近前,那身影氣喘吁吁地說:“還好,你們總算還沒有走遠!出事了,出大事了!”
來人正是媒人駝背周老五。相親缺不了媒人,本來說好在周家樑子與周老五相會再到周雙橋家的,但周老五卻連奔近三十里山路,生生趕到吊窩巖,半路攔截下這隊娃娃軍。
原來,就在昨夜,周雙橋的父親周大順從碳素廠趕回周家樑子為兒子相親,突然夜半狂流鼻血,暴病而死。
“親家母,你看看,這事兒該啷格辦才好?”周老五問。
陳思蘭也呆了半晌。夜長夢多,她真怕有此一劫,好好的親事兒告吹,煮熟的鴨子就飛了。再一會兒,她呆呆地問:“周家是個麼意思?”
“他們徵求你們女方的意見。”
“我問你,老漢死了,橋娃子是不是就可以馬上接班?”
“這個……這個……”周老五愣了一會兒,很肯定地回答,“那是當然的!”
“那我問你,弔喪跟相親可以同一天進行嗎?”
“這個,這個,我想,只要你們女方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