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投石機也能成海
不知怎地,夢中看到這些,竟然有種比死還要怕的感覺,難道他死了以後,要下地獄,還永世不得超生?
張獻忠怔怔的站在樹下,臉上一點涼意傳來,伸手摸了摸,那張佈滿滄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下雨了,雨滴有些大,前路漫漫,秋雨綿綿,是好事,還是壞事?
崇禎六年初秋的雨來的很早也很纏綿,不管別人喜歡不喜歡,至少程遠和丁路言是不喜歡的,因為這場秋雨徹底斷絕了他們繼續前進的可能。雞角尖地勢兇險,本就路滑,一下雨那更是滑不溜秋,這個時候還讓士兵們行進,那是對兄弟們不負責。
感受著臉上傳來的涼意,程遠拔出佩刀發洩似的看著面前的石塊,“孃的,老天爺也著實不長眼睛,偏偏這個時候下這麼大的雨。”
丁路言卻沉靜的很,他久在河南府任職,對空峒山的情況還是瞭解一些的,這空峒山山頭林立,地勢極為複雜,就算張獻忠是這裡的地頭蛇,想要輕易越過空峒山也不可能的,拍拍程遠的肩頭,寬慰道,“程將軍,莫要著急,這麼大的雨,咱們上不了山,賊寇也下不了山,這鬼天氣啊,下山更比上山難。”
丁路言說的一點都沒錯,張獻忠面臨的境況比官兵要難多了,不過好在離著金星嶺不遠,亥時雨下的正大時到達了老君廟,不過山上這麼多人,僅僅一個老君廟哪裡容得下,所以大部分賊兵都在外邊挨凍。老君廟裡的道士雖然被上官義殺的殺趕的趕,但廟中一些建築還是保留著的,當時杜福衝還曾納悶過,但後來上官義才說怕得罪神靈,沒敢破壞廟中建築。
說起來可笑,可也是上官義這點仁慈,留下了老君像,高高在上的太上老君,手撫拂塵,濃濃的白眉直視前方,曾經對這些神靈看也不看的張獻忠,竟然跪了下來,還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
杜福衝愣住了,他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覺得殺人不眨眼的張大王有些變了,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老君廟裡秋風肆虐,秋雨潺潺,一個個賊兵蜷縮著身子,就像待死的乞丐,黑夜之中,山林如一張巨口,散發著一股股蒼涼之意。
這場秋雨持續了整整一天一夜,待到九月初十,整個空峒山一片泥濘,本就難行的道路變得有等同於無。
從雞角尖上空峒山已經幾無可能,道路全無,蹤跡也被雨水掩蓋,面前是一張行軍地圖,乃是丁路言用四年時間勾畫的空峒山詳細地貌,“曹總兵,雞角尖地勢兇險,本來就極為難行,如今大雪覆蓋,從此地上山恐怕會平添許多無謂傷亡。從這雞角尖過空峒山,最好就是向西進入金星嶺地界,再行向南,末將以為此刻賊兵很可能就駐紮在金星嶺,所以,我軍可從太平鎮進入金星嶺之南。等賊兵撤出時,突然殺出,定能殺賊寇一個措手不及。”
“嗯,從太平鎮上金星嶺,兇險如何?”
“只要小心,應該無事!”丁路言對山林作戰也沒有太多研究,更何況還下了這麼大雨。曹文詔尋思了下,對旁邊的沙雕說道,“沙統領,拉上你的人馬替下丁將軍和程將軍的人,你的目標就是最大限度的襲擾賊兵,無需糾纏。”
“喏!”沙雕領命而去,程遠還好,丁路言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了,本來追擊賊寇的任務就是他和程遠的,現在卻分給沙雕,曹總兵這是什麼意思?
曹文詔換沙雕去金星嶺,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的,雖然此時佔據優勢,手底下兵馬也不少,但真正熟悉山林作戰的,也就沙雕手下的兩千多人。這兩千多人早年間活躍於草原青山一帶,後來又在少華山和太華山上,鐵墨設法將這些人訓練成了一支山地作戰部隊。
一直以來,這支兵馬很少露面,這次算是派上用場了。
離開大帳之後,丁路言就衝程遠發起了牢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