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多騎兵僅僅存留三千多人,這些人矗立在大地上,如步卒那樣組成一個方陣,沒有長槍,沒有盾牌,手中只有一把騎兵刀,可是他們悍然不懼,直面著隨時而來的死亡。
史森明那杆方天畫戟上掛著許多碎肉,整個人披頭散髮,如同一個瘋子,可是聽到尚可喜的命令,他絲毫沒猶豫,將已經昏迷的鐵默綁在背上,拖著方天畫戟朝著尚可喜拱了拱手,“高尚可喜,活著回來!”
還能活著回來麼?史森明知道這個希望很渺茫,可是他無法想象尚可喜陣亡的後果,耿忠明已經沒了,如果尚可喜再沒了,殿下還能活下去麼?
雖然身為晉北軍大將,可有一點史森明不得不承認,他永遠比不上尚可喜以及周定山那些人,不是因為他史森明不夠勇武,而是那份深厚的感情。這些人可都是督師舊部,與殿下情同手足,每個年關月亮宮家宴都會有他們的一席之地。
尚可喜留了下來,吳琳留了下來,還有三千多沒有戰馬的晉北騎兵也留了下來,他們唯一的目的就是用生命擋住瘋狂的女真鐵騎,保住晉王殿下的性命。只要殿下活著,一切就都有可能,只要殿下還活著,晉北軍還有繼續奇蹟的力量。
沒人知道殿下對二十多萬晉北軍意味著什麼,他就是神,他就是主心骨,他要是沒了,逃回長春州的三萬步卒計程車氣也會土崩瓦解,成為任人宰割的綿羊。
阿巴沙也累了,身上不知道有多少道傷口,他領著百餘名還算完整計程車兵隨著史森明一起朝長春州而去,身後那些殿後的兄弟還能活下來多少,他不敢想,總之,活下幾個就賺幾個。
眼看著晉北軍這幅架勢,多鐸慌了,他太清楚鐵默的能耐了,如果讓鐵默活下去,那活下去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希望,是晉北軍重新崛起的希望,是大明朝屹立不倒的希望,“烏圖、古特蘇哈,還愣著做什麼,集結兵力,吃掉這股殘兵,決不能讓鐵默逃走,聽到沒有,聽到沒有!”
這輩子就只有這麼一次機會,絕對不能放過,多鐸瘋狂的怒吼,讓女真人回過了神,只是晉北騎兵組成的步兵陣型卻紋絲不動。尚可喜伸手拍了拍吳琳的肩膀,臉上帶著淡然的笑容,“吳老二,你滾蛋吧,你要是不滾,尚某人有何顏面去見你熊掌?”
“尚可喜,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哼,不就是死麼?就算我吳琳躺在這裡,吳家依舊不會斷”吳琳露出幾分倔強,他相信以殿下之仁義,就算吳家兩兄弟全都戰死沙場,他也會想辦法延續吳家血脈的,死就死吧,他吳琳能有今日之成就,還不是靠著殿下栽培麼?
“你個臭小子,既然如此,那就殺吧”尚可喜的銀槍像一條毒龍,晉北騎兵的身軀像一堵大山,就是這三千沒了戰馬的殘兵,卻讓女真騎兵吃盡了苦頭。
這些晉北騎兵們將身體用鐵索連線起來,這樣就是死了,依舊能為陣型做出一份貢獻,哪怕女真騎兵殺死自己,由於鐵索的存在,一時間也無法順利切割陣型,突入腹地。這是一種瘋狂的行為,晉北騎兵的舉動讓女真人駭然,這是一群什麼樣的漢人,他們從一開始就放棄了逃亡,哪怕全軍覆沒,就是為了保住那一個人。
鐵默就真的那麼重要麼?是的,就因為他是鐵默,就這兩個字,就值得千千萬萬的晉北軍將士用生命卻守護。
當天地間的煙雲散去,劃開的未必就是黎明,也許是另一個無邊無際的黑暗,在那裡,只有更殘忍的煉獄,等待著的是魔鬼的征程。
一場慘烈的戰鬥還在繼續,在上萬女真騎兵的聯合絞殺下,三千晉北騎兵也為倖免於難,他們的屍體成排成排的倒在茫茫戰場上,他們站在地上整齊如一,死的時候也是那麼的整齊,一具具屍體整齊的躺在那裡,敘述著他們臨死時的頑強。
女真人贏了,卻又輸了,他們幾乎全殲了縱橫天下的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