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可謂不英勇,可他們久在江南,哪裡識得鐵索連環馬的厲害,轉眼間,好不容易組成的方陣被連環馬殺的血流成河,哀聲一片,整個吳江縣南部成了一片血色海洋,無數賊兵被鐵鎖尖刺颳得倒下一片,他們並沒有立刻死去,躺在地上哀嚎著,隨後被輕騎踐踏。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是一場騎兵無情的肆虐,厲正山喉頭湧動,血淚溢滿眼眶,雖然早就聽聞過晉北軍騎兵銳不可當,可真正見識到了騎兵的威力,方才明白自己宛如一隻井底之蛙。能在北地打的遼朝鐵浮屠丟盔棄甲的騎兵,到底鋒利到了何種程度?
“撤,快撤,往吳興塘撤”厲正山統兵多年,還是下了一個讓他後悔終生的命令。其實,也怪不得厲正山,因為他除了往吳興塘撤,沒有第二個選擇,因為吳興塘水網密佈,土質鬆軟,在那裡騎兵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當然也可以撤回吳江城內,可那樣做還不是將自己置於死地,等待被官兵慢慢吞噬麼,反倒撤往吳興塘,還有可能逃得性命。
厲正山領著人往吳興塘狂奔,此時的賊兵雖然人數眾多,但早已沒有陣型可言,只知逃命,甚至連殿後的人都沒有留。沒了殿後之人,周定山則當機立斷,連環馬收起鐵鎖,重騎化輕騎,混入尚可喜所率領的騎兵中,賊兵沒了陣型,晉北軍也沒了陣型,追著賊兵一路砍殺,直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一路追擊,直到離著吳興塘約有五里地的時候才停下來,再往前就要進入吳興塘溼地了,前邊有河流不說,土質鬆軟,馬蹄一踩就是一個坑,在那裡,騎兵還沒步兵跑得快。尚可喜吐口唾沫,嚴令道,“散開陣型,不得向前,但有賊兵逃回不降者,格殺勿論!”
“喏!”
尚可喜、周定山率領騎兵堵在吳興塘東邊大片土地上,而在吳興塘也有一支兩萬人的大軍正等待著。厲正山領兵撤回吳興塘,眼看著就要進入吳興塘河流了,卻見前方黑壓壓一片人,看到這些人,厲正山仰天長嘆一聲,“難道我厲某人就要葬送在這裡了麼?”
“嚯...嚯...嚯...”震天的吼聲,那寬闊如海的軍陣像一片片烏雲壓了過來,此時日落西山,天邊一朵朵紅色的雲彩,就像那一團團燃燒的火焰,燃盡最後一絲生命。
隨著軍陣壓來,彈雨從正面撲來,無數人倒了下去,而荀風這個絕世猛將則直接死在了第一陣雨幕下,彈雨,非人力所及,面對如此密佈的火力覆蓋,便是再強的高手也抵擋不住,因為哪怕你身具金鐘罩,也有內力不繼的時候。劉贇的頭盔不知道丟到了哪裡,一頭長髮披散開來,臉上滿是血汙,雙眼如銅鈴一般,其狀如瘋子。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啊啊啊!”一聲怒吼,劉贇持著雙刀朝著軍陣撲去,在他身後跟著一群悍不畏死的人。
軍陣像一堵高牆,當瘋狂之人撞上去,不是城牆倒塌,就是頭破血流。劉贇使出全身功力一腳踹翻面前的盾牌,只是剛開啟一個缺口,兩側盾牌手就積了過來,接著又有盾牌手從後趕來補上空缺。饒是劉贇人高馬大,依舊被厚重的盾牌撞的氣血翻湧,他紅著眼睛揮刀砍翻一人,可那些晉北軍士兵也是不畏死亡,十幾杆長槍刺出,劉贇前身立刻多了幾個血窟窿,瞬間劉贇變成了一個血人,可他依舊怒吼著衝著,最後被幾個士兵扛著盾牌撞翻在地,隨後無數人踐踏上去,直接收了這猛士性命。
不管面對什麼樣的局面,沒有人願意死,每每死亡面前,人就會變的瘋狂,發揮出無窮的戰鬥力,因為這,所以有了“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如今厲正山瘋了,但他能奪取心中的百二秦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