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還有著胡家,作為獨子,任性妄為,將自己置於危險的戰場,對整個胡家都是極大的不負責任。猶記得一年前督師說過的話,他說每一次戰鬥,每一次拼搏,並沒有多麼高尚,為的就是讓家人過得更好,活得更安穩。
到了督師那個位置,整個晉北已經成了他的家,而他胡偉賢呢,胡家就是他的家。什麼功勞,什麼榮耀,沒有了家,一切都沒了意義。耳畔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胡偉賢微微抬起頭,看清楚來人後,他猛地站起身,慌忙行了一禮,“參見督師。”
“小賢?”鐵墨記憶力不俗,一眼就認出了胡偉賢,他對胡偉賢可是印象深刻,“呵呵,怎麼,是不是在擔心明天的戰事?”
胡偉賢心中一片火熱,沒想到督師竟然還認得自己,不由得挺了挺胸膛,“不擔心,屬下認為,流寇已經是強弩之末,無論如何,我軍必勝。”
胡偉賢本就長相神武,此時挺著胸膛,擺正臉色,倒還真有股說不出的霸氣。鐵墨上下打量一番,目光灼灼的笑了笑,“你這小子倒是厲害了,嘖嘖,真的就一點都不擔心?”
被鐵墨實質般的眼神盯著,胡偉賢有種被看穿了的感覺,轉眼間就洩了氣,胸膛一收尷尬的撓了撓頭,“要說不擔心那是假的,屬下著實有些害怕的,畢竟流寇可是集結了所有可戰之力。屬下可是怕出事的,家裡就我一個孩子,孃親自幼寵著,若出了事,孃親生怕活不下去的。”
鐵墨並沒有流露出什麼不滿,反而有些欣慰的點了點頭,相比以前性格張揚,目空一切的少年郎,他更喜歡現在的胡偉賢。或許沒了當日的銳氣,但更加成熟了,至少他懂得了什麼是責任,什麼是義務,拍拍胡偉賢的肩頭,靠在軍帳外,月朗星稀,穹隆廣闊,遙遠的天空中不知道有什麼在飛舞,“小賢,你終於長大了。只有怕,才會明白如何去生,每一場戰鬥都該懷著畏懼之心,戰場之上千變萬化,誰也說不準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你只要記住,到了戰場上,我們唯一的目的就是活下去,勇敢地活下去,因為身後有著許多牽掛的人。作為一方將領,更要畏懼,更要謹慎,因為在你眼前,就是麾下兄弟,沒有畏懼之心,很可能無辜葬送這些人的生命。”
靠在軍帳外,二人聊了許多,直到海蘭珠過來,才各自散開。這一夜,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中軍大帳內處處散發著大戰來臨的壓抑,許多士兵都在思考著自己的後事,緬懷著過往。
而在另一方,流寇的陣營中同樣瀰漫著恐慌與不安,就連張存孟都做不到寵辱不驚,更何況普普通通的農民軍士兵。張存孟唯一慶幸的是自己不惜一切打贏了白山村之戰,提振了一下士氣,否則的話,所謂的決戰就是笑話了。
之前逃兵事件屢見不鮮,軍中可謂是人心惶惶,如果不提振下士氣,根本無法進行一場大戰的。在東面綿長鎮方向,便是劉文秀統領的宜川兵馬,此次為了應對延水河決戰,張獻忠可算是耗盡了家底,不光宜川兵馬,還將許多附近的小股流寇也集中起來,滿打滿算湊足了兩萬大軍。此戰只能勝利,不能失敗,可是對未來的決戰,劉文秀無心入眠,副將包岑烈同樣毫無睡意,“劉大哥,還請放平心態,不管怎麼說,延水河都是我們的地盤,官兵遠道而來,爭不過我們的。”
“包老弟,我想還是小心為妙,官兵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他們既然敢在這裡決戰,就一定有所倚仗”劉文秀頗有些憂心忡忡的撫著鬍鬚,當初西伯利亞一戰,可是親眼見識過官兵軍陣的厲害,至今為止,各路義軍都無法訓練處一支如臂指使的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