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幾,北直隸方面盛極一時的英國公府除了還有一個五軍都督府虛名,兵權其實已經大部落入六部之手。南直隸這裡,也只剩下魏國公府徐家還在苦苦支撐。
魏國公府手中的兵權,可以說是武勳們最後的陣地了,說什麼都要保住的。對這最後一塊陣地,南京六部自然是垂涎若渴,迫不及待想拿下的。兩年前,兵部便以徐弘基身體抱恙為由,打算派人分權,但被徐弘基巧妙的化解了。再後來,兵部又以監管軍需為由,打算往都督府摻沙子,被徐芷欣找個理由把那十幾個人打了個半死。
徐芷欣把那幾個軍需官打個半死,事實上是在打六部的臉,這下子六部與魏國公府的關係降到了冰點。其實,有沒有這件事,跟六部的關係都不會好,徐弘基並不是太在意,他真正在意的是後繼無人。那幾個兒子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繼任者徐文爵初擔軍務,弄的一塌糊塗,這會兒徐弘基還想著怎麼教訓教訓那小子呢。
寶貝閨女倒是能文能武,可終究是女孩子啊!
因為種種原因,徐弘基刁難六部,完全可以理解。阮大鋮對此心知肚明,可他還得想辦法說動徐弘基,為了能重回北直隸,必須把握住眼前的機會。至於說什麼讓顧大人帶兵出征,想都不用想。顧同恩一介儒士,懂帶兵?蹙眉想了想,他苦笑道:“公爺,你又何必如此呢?雖說之前多有不快,可眼下的事情,畢竟關乎南直隸安危啊。流寇若是肆虐南直隸,對公爺也沒什麼好處啊。”
徐弘基也沒有否認,而是不言不語的翻了個白眼,那意思好像是在說:“對本公爺沒好處,但對六部那些老爺更沒好處。”
阮大鋮看懂了徐弘基的眼神,心裡一陣苦笑。都怪那幫子人之前把徐家得罪的太狠了,否則徐弘基也不會這般刁難。魏國公府與六部孰是孰非,阮大鋮不想評斷,也沒資格評斷,他關心的是如何說服徐弘基出征。徐弘基自然不可能看著南直隸大亂的,但要他出徵,就必須有所付出。仔細想了想,阮大鋮有點明白對方想要什麼了。
“公爺,只要你老人家願意平定南直隸,將流寇趕出去,下官回去之後,一定告知六部同僚們,之前所存放的軍餉物資,如數送至都督府。”
見時機差不多了,徐弘基也沒有再為難阮大鋮,而是嚴肅的看著對方,輕聲道:“阮大人說話算話?只要軍餉物資補足,徐某這身殘軀還可堪一用!”
徐弘基這番話說的也很明白了,只要軍餉物資到位,他就出徵,否則免談。阮大鋮急著玉成此事,拱拱手告辭而去。阮大鋮剛走,徐芷欣便進了門,她坐在旁邊的椅子裡,秀眉微蹙,“爹爹,雖然這一次那些人會把軍餉等物資補足,可終究是治標不治本啊。”
“哎,那又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難不成真的看著流寇肆虐南直隸,不管不問?”徐弘基有些煩悶的戳了戳腦門。武勳與六部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雙方必然要爭權,因為權力意味著利益。英國公府在沒了兵權之後,影響力不復當年,徐弘基可不希望魏國公府也步了後塵。
可是想要對抗六部,真的很不容易。六部鐵板一塊,他們只需要做一件事就行,就是掐死軍餉物資。都督府有兵馬,但沒有進項,軍需物資全靠朝廷分撥。無論給誰當兵,都是養家餬口,沒有進項,都督府手裡的權力自然會一點點落到六部手中的。當初北直隸五軍都督府手中的權力,不就是這樣一點點流失的麼?南京六部,只不過重複之前的手段罷了。
什麼都明白,但是徐弘基沒辦法,因為他雖然貴為魏國公,卻沒法憑空變出錢糧物資來。
只要都督府軍需錢糧還受鉗制,那麼就會一直處在被動的位置。這次要不是流寇湧入南直隸,那些人依舊不會鬆口,搞不好還會變本加厲的向南京都督府摻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