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王先生,你的意思是說浙江方面手裡的錢不夠用,根本沒錢扔到鹽場?”
“應該是這樣的,流寇這麼一鬧騰,浙江方面損失慘重,再加上我們和徐公爺敲了一筆竹槓,浙江方面要供著上邊,要養著下邊,哪還有餘錢管鹽丁?真要說起來,鹽丁們要的東西並不多,五百萬兩白銀就可以把事情平息下去,可浙江方面遲遲沒有行動,可見他們手裡的財帛已經達到極限了,再不復之前那般寬裕。”
聽著王左掛的話,鐵墨眼前一亮,既然安撫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那可操作的空間就大多了。安撫鹽丁,浙江方面沒錢,但是他鐵某人有錢啊。從流寇那搶了一筆鉅額財富,再加上從南直隸官場坑來的錢。眼下鐵墨可以毫不客氣的說,現在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只要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很好,王先生,鹽官鎮那邊的事情交給你了,想辦法聯絡上魏晨,我們得將這把火點旺一點,燒到浙江方面肉疼。要是不知道疼,他們是不會允許我們插手海寧鹽務的。哼,咱們千里迢迢來浙江,是為了吃肉的,可不是來喝風看風景的。”
鐵墨眼中厲芒一閃而過,王左掛等人心中一顫。督師這麼一說,那又要死很多人了。可即使如此,沒人覺得鐵墨的做法有什麼不對。大家來海寧縣,就是找好處吃的,難道什麼都不做,乾瞪眼?浙江官場以及南直隸包藏禍心,他們也得反擊一下才行。
有了鐵墨的話,王左掛等人便暗中運作起來,不過這一切跟唐成華就沒多大關係了。回到後宅,唐成華有些疲憊不堪的躺在了椅子裡,動都不想動一下。與督師交談一番,身體倒是不累,可是精神上遭受的壓力是無法想象的。
從今往後,他唐成華也算是一名鐵桿的晉北黨了,是好還是壞只能看老天爺的意思了。陳雅潔似乎看出唐成華心情沉重了,將茶水放到一旁,小聲說道:“老爺,你這麼做值得麼?”
“當然值得,那些人把我扔到這火山裡來,就沒想過讓我活著出去。鐵督師,算是一個不錯的機會了,如果不是恰逢其會,以為夫這身份,靠都靠不過去,以前,咱們花了那麼多錢,上下打點,有誰講咱們看進眼裡了?”
唐成華說的也是事實,可陳雅潔終究是一名女子,她的心裡沒太多野心,哪怕當個富家翁也是沒問題的。
.......
海寧鹽官鎮,四月份的鹽官鎮依舊沒有半點繁華景象,平日裡這個時節來往的車輛如流水一般,但是現在,空空蕩蕩,猶如一片死寂。鹽場角落裡有一座很高的竹樓,平日裡是鹽場管事監督鹽丁的地方,魏晨靠在竹樓中,望著遠處的虛影,眼中盡是茫然。
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魏晨也不知道該如何走下去了。對抗朝廷,縱兵造反?魏晨真沒這麼想過,當時受到流寇的刺激,再加上遭到官兵痛下殺手,腦袋一充血,便帶著人鬧事。起初,只是想拿回自己該得到的東西,讓鹽丁們活的更像個人,但起了頭,卻沒法收尾了。
浙江官場的反應,也出乎了魏晨的意料。這次,浙江方面沒有運一兩銀子過來,從頭到尾都是直接發兵圍剿。
鹽丁們的日子越來越難過了,鹽場存留的物資所剩無幾,官兵守著各個路口,再這樣熬下去,鹽丁們就要下海餵魚了。這幾天,明顯感覺到了周遭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失落與絕望,當初起兵的豪情早已經在漫長的對抗中消磨殆盡。
一口烈酒,狠狠地灌進了嘴裡,那種火熱的感覺讓魏晨清醒了幾分。
到底該怎麼辦?為什麼無論怎麼做,都跳不出這命運的枷鎖,難道老天爺真的一點活路都不給鹽丁們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