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
或許這句話是如今陝北的縮影吧,沿著鄉間土路,走上半里地,就會看到路邊撒著破碎的白骨。有一些骨頭焦黑如炭,讓人心顫。
三月份,為了給朝廷一個交代,駐紮在米脂城的三鎮邊軍慢悠悠的佔據了清澗和綏德。但也只限於攻佔這兩座空城,卻為在前進一步。
三鎮兵馬與吳延貴的亂黨形成了對峙之勢,而劉應遇的陝北兵馬也進入清澗城,與三鎮邊軍合兵一處。
三邊總督楊鶴連發好幾道手令,催促著曹文詔、劉應遇等人趕緊與亂黨展開決戰,拿下延安府。除了劉應遇象徵性的進行了一次試探性進攻後,再沒有任何大的軍事行動。
曹文詔等人也有苦衷,他們不是不想決戰,而是時機未到。總之,強攻甘泉和安塞幾座堅城,是萬萬不能幹的。
陝北局勢如此,陝南的局勢更加不堪,王嘉胤以王自用和高迎祥為主將,幾乎橫掃西安府和鳳翔府,就剩下把西安城拿下來了。陝西官員的求救信一封一封的送到楊鶴手中,可是楊鶴一點辦法都沒有。
陝西的官兵就這麼多,哪有援兵支援西安府?越是如此,楊鶴越是心急如焚,在他想來,只要陝北的邊軍能打垮吳延貴,就能有更多的兵力去對付王嘉胤了。
楊鶴思來想去,修書一封送往京城,希望朝廷以聖旨的形式催促一下駐紮在米脂城的邊軍。
兩天後,楊鶴的信便送到了崇禎皇帝手中。此時,崇禎手裡除了楊鶴的信,還有另一封信。
這封信是禮部郎中馬懋才親筆所寫,崇禎一字一句的看著,神色嚴肅。
自陝北大旱,民亂四起之後,久居紫禁城的朱由檢苦於不知道陝西的真實情況,一直下不定決心該如何對待這些鬧事的亂黨。這種情況下,禮部郎中馬懋才主動請纓,前往陝西,替朱由檢監察民情。馬懋才歷經四個月的時間,才寫下這封信。
“臣鄉延安府,去年全年無雨,草木枯焦,民爭採山間蓬草為食。蓬草盡,則剝樹皮而食。樹皮盡,則掘山中石塊而食,石性冷而味腥,少食輒飽,不數日則腹脹下墜而死。饑民相聚為“盜”,與其坐等飢死,不如為“盜”而死。又燒人骨為薪,煮人肉以為食者,而食人之人,不數日即面目赤腫,燥熱而死。於是,死枕藉,臭氣薰天,安塞縣城外掘數坑,每坑可容數百人,不及掩埋者,又不知還有多少?小縣如此,大縣可知,一處如此,他處可知。百姓又安得不相牽而為“盜”。而慶陽、延安以北,饑荒更甚。”
一封信,詳細的描述了陝西的情景,人相食,燒人骨。更可怕的是,因為死的人太多,氣溫回暖,疫病也隨之瀰漫開來。
這哪裡是陝西,簡直是一片煉獄啊。
崇禎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著,眼眶微紅,不多時幾滴淚水落在了信紙上。這一刻,他的心是如此的疼痛。
那些所謂的盜匪亂黨,也是朕之子民,天降大災,朝廷賑災不力,是朕之過。
這封信,讓崇禎皇帝的心變得更加堅定,他終於做出了選擇。
一共兩道旨意,一道送往韓城,一道送往米脂城。
聖旨中,崇禎不僅催促宣府三鎮邊軍儘快開啟局面,還著令陝西兵馬對待亂當時,要以招撫為主。
得到聖旨後,曹文詔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招撫為主?拿什麼招撫?陛下也是太想當然,招撫哪是這麼簡單的,難道咱們還要去感化吳延貴那幫子人?”
鐵墨也是暗自搖頭,不怪曹文詔發牢騷,實在是這事兒很不靠譜。怪崇禎麼?似乎也不怪他,他只是太年輕了,考慮不周罷了。
仔細來說,崇禎真的很努力,他想當個好皇帝的,也有成為好皇帝的潛質。可惜,眼下這種局勢,根本沒時間讓崇禎一點點成長起來。因為環境不允許,反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