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響打蒙了。一個照面,農民軍就倒下了一百多人,整個陣型也亂了套。
不間歇地槍響,高大的盾牆,這幾乎成了張北邊軍的標誌陣型。
藍刀倒抽一口冷氣,往後退了退,才扯著嗓子吼起來,“這裡怎麼會碰到活閻王的兵?他們不應該在攻城麼?”
武自才臉色灰白,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他扶著額頭,語聲顫抖,“完了,我們上當了,官兵真正的目標不是延安城,他們攻打延安城就是為了把咱們逼回來。”
武自才想通了關節,可這個時候已經晚了。官兵既然費盡心機行此險招,那不可能不考慮周全的,這裡已經有張北活閻王等著,那麼後方肯定也有官兵在包抄。
果不其然,雙方交戰也就一刻鐘時間,後方便再傳噩耗。一支官兵從野豬峽殺出,直撲甘泉城,此時甘泉城已經重新落入官兵手中。與此同時,官兵沿著甘泉城北上,直撲這片戰場。
藍刀的臉變得慘白慘白的,他知道,自己這支上萬人的兵馬已經被官兵夾住了。
如今三鎮精兵加上劉應遇的衛所兵,兵力已經達到了三萬五千多人,兵力兩倍於自己,南北夾擊,完全夠用。
當官兵對藍刀所部農民軍完成合圍之後,已經是夕陽西下。夜色漸漸降臨,雙方也各自偃旗息鼓。不過暫時的平靜,意味著第二天的殺戮會更加慘烈。
藍刀坐在一團草墊上,抬頭看著天上的繁星,眼中流露出絕望的神情。
不知怎地,藍刀想起了以前發生的一幕。那時候王左掛勸吳頭領不要死守延安府,不應該讓延安府成為農民軍的羈絆。死守延安府,死路一條,因為一目前農民軍的能力,根本不是官兵的對手。莫看農民軍攻城略地,聲威日盛,但真打起來,絲毫不是官兵精銳的對手。
可惜,那時候不僅吳頭領聽不進去,大部分農民軍將領也聽不進去,都覺得王左掛太過危言聳聽了。
守著延安幾座堅城,有著兵力優勢,兄弟們上下一心,難道官兵還能變成老虎把兄弟們吞掉不成?
那時,曾嘲笑王左掛膽小。
現在,卻嘲笑自己的無知。
這段時間,尤其是這兩個月發生的事情,讓藍刀深刻地認識到跟官兵精銳的差距有多大。莫看己方兵力眾多,可是在三鎮精兵面前,卻被打的狼狽不堪,束手束腳。陣前對壘,那更是動不動就潰敗。
就拿這次來說,官兵先用甘泉城做誘餌,誘使分兵。所有人都防著官兵會不會半路伏擊,事實上呢,官兵確實是伏擊了,不過人家不是在你去的路上伏擊,而是在你回來的路上伏擊。
誰能料到官兵敢強攻延安城?料不到這一點,就更料不到會被逼的棄守甘泉,馳援延安城了。
官兵這一系列動作就是連環套,一環套一環,一環有缺,那官兵就等於挖坑埋自己。可關鍵是,官兵贏了啊。
“諸位兄弟,等天亮以後,咱們的機會就很少了,所以,我決定今夜突圍,能衝出去多少就算多少。”
藍刀凝視著武自才等人,態度很堅決。武自才和石釵對視一眼,隨後武自才猶豫道:“藍大哥,咱們趁夜突圍不是不行,但是,你覺得官兵會給我們機會麼?”
“那總得試試啊!”
藍刀也知道機會很渺茫,可不嘗試一下,還要坐以待斃麼?
夜,子時剛過,藍刀與武自才等人分東西兩個方向發起了突圍。不過曹文詔早有應對,以曹變蛟和周定山手中東西兩個方向,列陣攔截,在火槍和弓弩的壓制下,這場倉促組織起來的突圍很快便以失敗告終。
次日,藍刀與武自才等人等待著末日的到來,可是官兵卻一點發起進攻的跡象都沒有。
藍刀想不通,自己這邊損兵折將,沒吃沒喝,士氣崩潰,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