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勇森下了馬車,徑直往府衙裡邊走去,剛進門就看到閔正元帶著一干官員急急忙忙的迎了過來,見閔正元如此,代勇森心中的不滿才少了一點。待事後要聽閔正元如何解釋,剛想說幾句場面話,便聽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扭過頭就看到一名年輕將軍帶著幾十名勁裝士兵闖了進來。
河南都指揮使李正乾也是見過的,但眼前這個年輕人絕對不是李正乾。沒等代勇森開口,對面的年輕人已經神情嚴肅的問道:“你可是禮部主事代勇森?”
“正是本官,本官乃禮部主事代勇森,現奉命履任河南,督查軍務,敢問將軍是何人,可是鐵督師麾下?”代勇森站直身子,語聲頗有幾分氣勢。
“是你啊,那就沒錯了。本將鐵督師麾下週定山,現奉命來拿你。代大人,拒查你私吞良田一百三十多畝,前年縱容家僕打死鄉鄰,家中二子強搶民女,也因你出手被平息下來。你現在既然已經履任監軍,那麼便歸我家督師管,依著軍令,有此大錯,定斬不饒!”
說罷,周定山揮了揮手,立刻有幾名士兵上前夾住了代勇森,“來人,將此人拿下。嘿,代大人,你有什麼事情,等上了斷頭臺再說吧!”
這個時候,代勇森的臉色終於變了,再無之前的鎮定,掙扎著吼道:“不,這全是汙衊,都是汙衊,你們可知道本官是什麼身份?本官乃禮部主事,便是有錯,你們也沒權過問。”
周定山瞪著眼睛,甩手給了代勇森一個耳光,直接將半邊臉給扇腫了,“胡說八道,你剛才不是說了麼?你現在已經履任河南,擔任監軍一職,既屬河南軍中,我家督師就有權過問,我家督師乃三省總督,軍政要務都要擔著責任,更有尚方寶劍在手,可便宜行事,斬你一個貪贓枉法,喪盡天良的監軍,有何不可?你放心,此事絕對是證據確鑿,不會冤枉了你。”
“不.....不......”代勇森那張臉蒼白如紙,整個人嚇得傻掉了。周定山所說那些罪名,他心裡最清楚,那些都是真的,而且只要想查,證據還不少。知道這些事的人也不算少,但大家都裝作不知道,久而久之,連他代某人自己都忘卻一旁了,沒想到剛到開封,就被別人翻出來了。
代勇森現在明白了,什麼罪名,都是狗屁,他代勇森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來河南當監軍。禮部主事,鐵墨沒權利管,但是軍中監軍,那就有權利管了啊,三省總督手持尚方寶劍,還管不了一個軍中監軍?
絕望之下,代勇森看向閔正元,嘶吼道:“閔大人,你說幾句話啊,本官這就回京......”
閔正元以及一干官員一個敢上前的都沒有,所有人都明白是怎麼回事。鐵督師這要殺人立威,給內閣那些人上一堂課呢,這個時候,誰敢插手誰倒黴。
如果那些罪名都是假的,那還好說,大不了大家出面打個圓場,至少能保住代勇森一條命。可看代勇森這反應,明顯都是真的啊。罪名是真的,這怎麼幫?幫著你一起貪贓枉法?草菅人命?
官場上有著不成文的規定,暗地裡大家互相幫忙沒關係,但是你要是貪贓枉法被捅到了明面上,而且罪名坐實,那大家就只能躲你遠遠的了。
再者,大多數人倒臺也不是因為貪贓枉法,更多的事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代勇森就是如此,跑到河南給宣府邊軍當監軍,這不是活膩歪了麼?內閣一蠱惑,你就高高興興的來了,有沒有想過宣府邊軍的特殊性?
得罪了鐵督師,死的不冤。沒罪也就罷了,鐵督師頂多把你整走,頂多狼狽一點,但是這麼多罪名都是真實的,那人家砍起人來就沒那麼多顧及了。
說到底,代勇森自己屁股太不乾淨了,給了鐵墨下手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