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紀伊奏只是笑著看他,雪村雅司則是對自己敏銳的觀察力絕口不提。
見松尾良平臉氣得漲紅,維利猶嫌不夠,笑眯眯地添油加醋。
“你剛才在說什麼不夠?是指自己捱過的打嗎?”
“我不介意幫……”
“我說夠了!”
忍受著四肢百骸傳來的疼痛,松尾良平竭盡全力大喊,喉嚨都要撕裂。
“聽到了聽到了。”維利晃晃腦袋,孩子氣地捂住耳朵,“你吼這麼大聲幹嘛?”
“……”
松尾良平深吸一口氣,結果冷氣嗆進氣管,激得他猛猛咳嗽,好半天才終於緩過來,整個人像是又老了好幾歲。
他仍是倔強開口:
“不是你們猜測的這樣。”
“一切、一切都只是個意外!”
犯人將開始最後的辯解,維利後退一步給他留出足夠的舞臺,彎起的嘴角彷彿帶著冷然的弧度,他抬手:
“請開始你的表演。”
松尾良平已經沒了站起來的力氣,只能被迫躺在滿是灰塵的地上,後腦勺傳來陣陣涼意,心臟處的疼痛像是要將整個人撕裂一般,使得他每句話都說的異常艱難。
“當年……我的確與吉田悠太是好朋友。我住在校舍,而他會經常來找我玩,因此也很熟悉這裡的構造。”
原來是從這裡開始聽到的啊。
“地震發生時,我因為發燒躺在床上休息,雖然感覺天旋地轉,但還以為是自己生病導致的錯覺,一直迷迷糊糊。”
“直到悠太……他來找我了。”
記憶回到那個畢業前夕的夏天,在松尾良平意識不清時,一雙略帶冰涼的手貼上他的額頭,緊接著就是劇烈的拉扯感。
睜開眼,他看見的是好友那張總是天真無邪的臉上,此時卻滿是焦急與認真。
“地震了,快跑!”
話語像是蒙了一層布料般模糊不清,松尾良平順著吉田悠太的力道,從床上坐了起來,接著卻是一時腳軟狠狠摔在地上。
整個世界都在顫抖,從天上落下的灰塵與沙礫落在他的身上,將他砸得清醒了些。
來不及多說,他勉強提起精神,緊緊抓住吉田悠太的手。二人在走廊之中飛速奔跑,周圍的一切快速掠過,他的眼中只能看見前人的背影。
那樣堅定。
高燒將松尾良平的體力消耗殆盡,呼吸間帶著鐵鏽味的血腥,他的腳步越來越慢,逐漸踉蹌。
感受到他的動作,吉田悠太轉過了頭,卻在下一瞬間瞳孔微縮,緊接著把身後人狠狠推到一邊!
砰!
一塊碎裂的天花板直直砸下,擦著松尾良平的腳邊,將來不及閃開的吉田悠太壓在了底下,他甚至連聲響都沒發出便閉上了眼。
紅色的液體蔓延至送松尾良平的腳邊,匯聚成一攤血泊,他幾乎是驚恐地後退,大喊著朋友的名字。
“悠太,悠太!”
校舍仍在劇烈地晃動,碎石不斷落下,他躊躇著後退,又不斷回望。在被掩埋的縫隙間,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緩緩睜開,直直與松尾良平對視。
他的嘴唇微動,無聲開口:
“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