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子是漆黑的,裡邊死著三個人,如今屋裡卻是燈光閃閃,且有人影在那破窗上浮湧著。韓鐵芳就悄聲叫荷姑和李老伯都停住腳步,且將這盞燈吹滅,他挺劍悄悄走進了柴扉,原想著屋裡必定是又來了戴閻王手下的賊人,但聽屋中卻是師父瘦老鴉跟別人的談話聲。他就叫著李老伯和荷姑進來,他又上前拉開門,他看見屋中還有神手張,這兩人就齊聲驚問他:“這是怎麼回事情呀?”
韓鐵芳一時也答不上話來,及至全都進了屋,他看見馮老太太也趴在地下如同死了一般,雖然不出聲,可是還微微的喘氣,瘦老鴉神手張都注視著荷姑。就見荷姑望見屋中的情形,嚇得她那有許多條抓傷的臉上變成了慘白色,她戰戰兢兢,及至辨清了她的丈夫已然慘死,她就放聲大哭起來,並且跪在地下。
李老伯在旁愁眉苦臉的勸著。她哭了半天,她的婆婆卻在地上微微的抖顫,悲弱的聲音叫著:“孩子,你回來了,你看,……老忠都是為你,這……叫咱們娘倆可還怎麼活呀?……”
接著又哭起她的兒子來了,哭得聲音益發微弱,又昏死過去。
瘦老鴉卻在旁責問鐵芳。韓鐵芳頓足嘆氣說:“都是因為我的疏忽,我不該獨自走到村外去,但我也實沒想到戴閻王……”他恨恨地說:“他竟下此毒手,我非把他殺了不可!”
說時提劍又要走,瘦老鴉卻一手把他攔住,說:“你還上哪裡去?戴閻王這時早已走出二十多里地了。我跟你說吧,今天我們探明瞭荷姑是藏在他的一個莊丁的家裡,我們就去了。不想他勾來的人真多,足有一百多個,把戴家莊築成一座鐵壁銅牆,風兒都難以陷進去,我叫這位張爺在外給我巡風,但我卻無法進去,我在外面幹著急,還不敢被他們的人看見,我也怕的是一人難敵眾手,可是我在村外直蹲到天黑,他們的莊中就大亂起來,我還以為你去了呢!
可是又想你決沒有那麼大本領,那簡直如來了幾萬天兵,又像他們莊裡發了大水,個個狂喊,慘呼,中箭的中箭,爬倒的爬倒,逃跑的逃跑。後來我就看見十多匹馬飛馳出了莊子,一齊向西奔去。
又過了半天,我聽見村裡寧靜了,我才慢慢地走進去,抓住了他們一個受傷不重的莊丁才逼問出來,原來是剛才突然之間飛來了一位大俠客,就是山上廟裡住的那個病夫,一手持劍,一手拿著弩弓,連放了三四十枝箭,沒有虛發,射得那些莊丁跟好漢們不是瘸了腿,就是瞎了眼,還有的箭中咽喉,嗚呼哀哉。
但是等我進去搜找之時,那位大俠客已把荷姑救走,我才跟張爺到這裡來!”韓鐵芳向來也沒有見他的師父像這樣興奮過,同時自己也對那位俠士愈發景慕,愈覺得驚奇。
瘦老鴉又說:“可是我們走在半路上時看見西南角上起了一把火,多半就是山上那座廟,一定也是戴閻王乾的,那大俠客當然不至於受害,可是那尼姑師徒就難免遭殃了。”
韓鐵芳又嘆了口氣,就又把剛才那位俠士將荷姑救到這裡來,後來他望見火光趕緊去截殺兇手的事都說了一遍。瘦老鴉就擺手說:“這些事就不必提了,現在就是這婆媳二人,咱們可怎麼想法子安頓她們呢?若叫她們留在這裡,戴閻王一定還饒不了她們,再說馮老忠死了,以後誰養活她們呀?”
韓鐵芳說:“這我倒想起來一個辦法,她們在這裡實在不能再住了,我想可以把她婆媳送到洛陽,叫我妹妹玉芳安頓他們。她有那許多錢,安置這婆媳兩個人自然不難,而且不久她就要出嫁,也可以帶著過去,作她的陪房。”
瘦老鴉點頭說:“這辦法也不錯,只是得有人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