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天已經全黑了。東京的夜真亮啊!城市的七色光從眼前劃過,留下一片夢幻般的想像。沒錯,這就是我的夢將要實現的地方。空氣更是清透得讓人不停地深呼吸。心高興地直往外竄,真想大聲地喊一句,“東京,我來也!”
到了玉縣的姐姐家,已經快10點鐘了。吱扭扭地拉開一扇木門,我走進一個只有六坪的日式房間。我們姐兒仨全要住在這裡。五個超大行李箱往裡一搬,連轉身的地方都沒了。這裡看上去很像電視劇中的佈景,我興奮得直在榻榻米上打滾,很想再找二姐打一架。大姐勸著,“早點睡吧,從明天開始你就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說實在的,當時我壓根兒不理解話中的意思。折騰了一天也真累了,那晚夾在兩個姐姐中間,我睡得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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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房東是個日本老兵(1)
“都是撿來的。”
清晨,腿上奇癢。一骨碌我從榻榻米上爬起來,腿上紅通通四五個好大的包。“日本的蚊子好厲害!”我發狠地撓。
二姐從廚房裡露出了頭,“這不是蚊子,叫‘DANI’,也就是‘壁蝨’。”
“家裡怎麼會有蝨子,好惡心!”
“壁蝨是專門長在榻榻米里的。咱們這房子太舊了,又全是木頭蓋的,一年到頭都會長蟲。”
雖然早早地被蟲子咬醒,但這並不影響我在日本第一天的好心情。坐在長著壁蝨的榻榻米上,開始打量我們日本的家。這是戰後修建的已經很老的木頭房子。別看木板破舊、四壁透風,卻是典型的獨門獨院的和式屋。房間真小,所有的地方加起來也就十平方米左右,可小小的木房間裡很別緻。兩面都是落地窗門,地上鋪著榻榻米,有一個很大的壁櫥,起床後可以把攤成一地的被褥收進去。還有一張矮桌和低櫃各自擺在角落中。
浴室是放在廚房裡的一個透明盒子,廁所是最古老的蹲式,連沖水都沒有,聽說每個星期會來抽一次。所有一切在我的眼中是那麼新鮮。最讓人高興的是,家中日本製的電器一應俱全。一個紅色的小電視、兩個錄影機、音響、冰箱、空調,應有盡有。
“姐,這些都是你買的嗎?”90年代初,國內這些家電還都很貴。
“我才不買呢,都是撿來的。”
“有這樣的好事?上哪兒撿?”
“就在咱家門口有一個垃圾收集點。”
“垃圾站?!”
1990年的日本正處在泡沫經濟的頂端,銀行年利率高達7%以上(現在只有)。經濟推動著緊追潮流的日本人,他們的消費能力之強,就像今天城市裡的中國人每月不停地買手機。當時日本地價暴漲,寸土寸金的房間依然是那麼小。在頻繁的新舊交替中,我們這些窮學生就成了其中的獲益者。垃圾收集站是外國留學生經常光顧的地方。
在日本,垃圾處理是有固定時間的。分類非常細:可燃燒,不可燃燒的等等。在我們家附近,每星期四可以扔不可燃物,其中包括小型電器。扔不能白扔,如果想扔掉中、大件的電器或傢俱,還要交垃圾處理稅。所以有些日本人在前一天晚上就會偷偷地把一些不要的電器、小傢俱等放到垃圾站裡,同時上面還會認真地貼上小條子:“我很結實,帶我回家吧。”
二姐端著早飯走進來,拉門,關門,地板咯吱咯吱響。我在房間裡蹦幾下感覺整個屋子都在跟著抖。“這房子結實嗎?”我有些擔心。“不結實才好呢?日本地震多,即使晚上塌了也砸不傷人。”她把一個紫菜飯糰掰開一半遞給我,“紅姐上學去了,今天我陪你做兩件事:第一去拜會房東,第二辦外國人登入卡。”
走出房門,心情一爽。屋外有個小巧玲瓏的庭院,用低矮的石頭牆圍著,精緻簡潔,質樸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