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蛔蟲,可能也沒地方裝,因為我的身體裡還有個傢伙。”也許是天氣太寒,她的笑話冷颼颼。
傢伙?“他答應了?”
答應?何其艱澀的兩個字,要那男人負責,對她來說根本是個遙不可及的夢,求人不如求己。“我要這個小孩,即使他不要,我也要將他生下來。”
還在肚子裡可以耍賴,生下來她就不信他不心軟!
隔著線路,尚美男可以聽出她的不平、她的怨尤。
“一直以來,我做的決定似乎都只是為他,他高興我就做,他不高興我就做……或許我可以遷就這種自古以來就被人墨守著的規條,但惟獨我肚子裡的這一塊肉,我不會再依他了!”
“你想當單親媽媽?”
“怎麼,連你也懷疑我的能力?”近似歇斯底里地反問。
“沒所謂懷疑,我只是擔心你肚裡的小孩,他的未來不會是快樂的。”這一點,他何以這麼篤定?因為他自己就是個非婚生子。
縱使此一時彼一時,且情況微有差異,但同理可證。
二十七年前,他年僅十六的母親在鄉下和同村的有婦之夫生下了他。
由於當時民風純樸,未婚媽媽承受的異樣眼光更勝於今,在不能忍之下,他滿週歲時,他母親就丟下他,另尋未來去了。
現在的大姨媽,是大了他母親十餘歲的親姐姐,她的名字就填在他身分證上的雙親欄,揹負著他母親應負的責任。
在他進入中學後,大概是心理壓力,那將他視如己出的大姨媽認為他有知道自己身世的權利,於是便告訴了他,那出於善意隱瞞的一個童年真相。
剛開始,他無措,再過來,他不平,不平為何同儕皆有父有母,為何他偏就要出生在一個不能完整的家庭?雖然父母都仍在世上,但是卻有形同無呀!
或許是年少氣盛,這些讓當時的他視為汙點的身世,無形中迫他走向自暴自棄。
他曾經經歷過逃學、蹺課、一再轉學的日子,記過和留級如同家常便飯,有一度還誇張到差點被退學,若不是他姨媽四處奔走找人懇求校方,他到最後根本不可能有機會留校察看,甚至連延畢的機會都很小。
若說他現在擁有安定,該都是他大姨媽給的。有她才有他,有樂天、熱心的她,才有今天不再將背景當藉口來
逃避現實的他。
他能在命運的歧路愈走愈偏之前做回自己,是他至今的最大好運。
“不會快樂?”她失落,因為她認同他話裡的一部分,但骨子裡的倔卻還是迫使她忍不住反駁:“如果他真的不要這個孩子,而我……而我在未來的某一天真的沒辦法再一個人養這個孩子,頂多再找個男人就也解決了。”
負氣的話未出口,她就已經開始後悔有這個想法;等字句吐了出去,她更是開始瞧不起自己。
要那個男人,剛開始是為了他的優渥經濟,但漸漸,她卻發現自己愈陷愈深。
早在和他一起之前,他就已經言明自己已經有了物件,未來和他結婚的絕不是她;但為了賭一口氣,為了證明她的魅力,她仍是孤注一擲……
人不信邪死得比較快,但她卻偏偏徹底不信邪。夜路走多遲早一天碰上鬼,可她卻寧願走慣走的夜路,即使已經與鬼同行。
若真要歸咎誰,那就歸咎於她的反傳統,她的反骨吧!
“你愛他,對不對?”
直到尚美男一矢中的;話筒對方的人才被迫面對她一直無法肯定的事實。只是她卻嘆,嘆了解她的竟不是她孩子的父親,現在她愛著的那個男人。
這是命運故意的捉弄嗎?還是對她不信邪的懲罰?
心頭悸動,卻拉不下面子,她佯裝不在意:“我愛他呵?沒想到你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