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亭勻便沖她一笑,給她掖好被子,整理好鬢邊的碎發,聲音出奇地溫柔:「好好睡著,等天氣好了,我帶你出去看花。」
蘭娘發覺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力氣去憤怒或者歡喜了,她覺得腦子昏昏的,很快又累了,閉著眼又睡著了。
顧亭勻看著她逐漸閉上的眼,臉上的笑逐漸消失,他發覺人難受的時候心裡的那種疼簡直像是無數的石頭一樣,一點一點地把你的整個靈魂都壓住,讓你喘不過氣,找不到希望,這是最痛苦的。
不,蘭娘一定會好的。
他已經給她用了藥引,徐太醫都說了,她是有希望好起來的。
顧亭勻才走到院子裡,彰武便跟了上去,低聲稟告:「大人,咱們府上銀子不夠了。」
為了買千年老參,實在是耗費了太多。
顧亭勻掀了掀眼皮,拇指和食指摩挲了下:「我會想辦法。」
顧家主母的院子裡,汪琬雲躺在貴妃榻上吃水果,吃著吃著,就覺得心中怒意橫生。
她被顧亭勻冷落了這樣久,原本她爹孃都可以敲打顧亭勻的,可如今父親去了戰場,據聞戰事也非常不順利,而京中父親的那些追隨者一個個地出事,他們汪家往父親那邊送的信遲遲沒有回應,這實在是讓人害怕。
若非如此,她近來不會這樣老實。
可聽著丫鬟匯報上來的事,她如何都忍不下這股氣。
「我們汪家的銀錢他看不上,一文也不肯要!千年老參?我們汪家多的是!如意,你去傳信,要人把京城所有的千年老參都給買了,看他去哪裡找!為了一個村婦,不惜攬下那些讓人掉腦袋的差事來掙賞銀,我倒是小瞧了他!」
這些日子,顧亭勻為了掙錢,的確是攬下來許多旁人不敢接的差事,那些差事緊急而又棘手,一個好歹便是掉腦袋的事兒,尋常人誰敢輕易接手?
可他敢,且他是為了掙錢給蘭娘治病。
汪琬雲越想越氣,這些年她看上的男子要麼只是存著佔她便宜的心思,要麼是壓根不喜歡她只是礙於宰相府的壓迫才從了她,沒有一個真心喜歡她的。
尤其是那個忠勇侯的小兒子,哪怕是臨死之前,都依舊冷冷地厭惡地看著她。
若是,若是顧亭勻待蘭孃的心,能分給她十分之一,她也不會如此生氣!
汪琬雲狠狠地把桌上的東西都砸了下去:「我汪琬雲自小便是含著金湯匙出世,旁的女子哪一個比得上我?憑什麼不喜歡我?他憑什麼不喜歡我?!我現在才是他正經的夫人!」
旁邊丫鬟如意小聲勸:「夫人,您莫要擔心,只要老爺跟太太在,您定然不會受委屈,等老爺一回來,看那些人還如何猖狂。」
汪琬雲憤恨地盯著自己腳上的一雙精美繡鞋,心中悲涼又痛苦。
如今京城局勢複雜,她父親回來之後,真的會一切都能變好嗎?
如果到時候真的有機會,她要殺了那個蘭娘,要看著顧亭勻如何痛苦,而後與他和離,她依舊能憑著孃家的地位嫁得一個好郎君!
想到這,汪琬雲勾唇笑了起來。
西南之地,帳中之人一臉頹然。
汪慄從未有過這般臉色,來之前他只當是吳大將軍受傷無人率領大軍對敵,可來之後才知道,此次戰役複雜,是兩個部落聯合起來討伐我軍。
原本汪慄也是有勝算的,他手握軍權,不是沒有將領之才,可不知道為何這身子忽然與從前大為不同了,才來不到一月,他數次眩暈,差點支撐不住!
細細回想,汪慄忽然就明白了什麼。
那個忽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月娘,溫柔體貼,與他年少時的愛人十分相像的女子,只怕一切都不是巧合,是有人蓄意安插!
有人看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