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數很少。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兩年,原本指望著能因南山煤窯的紅火而有所改觀,卻突然地遭遇了一場劫難,那是一場空前的災難,對下河院來說,劫難帶來的打擊是致命的,下河院從此便再也沒了歡聲笑語,東家莊地的心靈上,自此蒙上了厚厚一層暗影。
土匪麻五是東家莊地這輩子最恨的人,年輕時他曾無數次發誓,要親手宰了這個可惡的畜牲。就是現在,只要一提麻這個姓,東家莊地也恨得牙齒格格響。溝裡因此有了一個規矩,凡是流落來的麻姓人,不管跟土匪麻五扯得上扯不上邊,一律拿亂棍打出去。包括溝里人娶媳嫁女,都不得跟麻姓人做親家。氣得方圓百里的麻姓人家一提菜子溝就吐唾沫,吐完了還不解氣,還要跟上一句,挑了合該,全挑掉才幹淨!
麻姓人說的“挑”,就是指那場劫難,土匪麻五躍過丈二寬的牆頭時,菜子溝下河院居然沒聽到一絲動靜,直到土匪麻五開啟車門,眾土匪呼啦啦湧進來,二叔那邊才忙忙地喊了一聲,來土匪了!可是二叔的聲音還沒落地,就讓土匪麻五一長矛挑了。
挑了。
那一場劫難裡,土匪麻五挑了的,還有三叔,還有幾個聞聲趕來救東家一家子的長工,其中就有中醫李三慢的爺爺和大伯。
土匪麻五拿毛線口袋裝了二嬸三嬸要走時,東家莊仁禮這才從上房走出來,衝麻五喝了一聲,敢!沒想,土匪麻五的長矛直直衝東家莊仁禮挑來,若不是東家莊仁禮眼疾手快,怕那一長矛,他也就沒命了。但,儘管命是保下了,可那一長矛不偏不倚,挑在了東家莊仁禮襠裡。
東家莊仁禮廢了。
爹臨死的時候是這樣跟莊地講的,爹講得很傷心,每講一次,就痛悔一次,說他應該想到土匪麻五,他偷覷下河院已很久了,可他偏是喝了酒,偏是給睡著了……
但,院裡傳得不一樣,溝裡也傳得不一樣。都說,土匪麻五是爹招來的,爹是借土匪麻五的手,除了兩個偷覷他東家地位的親兄弟。
這話莊地不敢信,可又不敢不信。
要不,土匪麻五自那次後,咋就突然失了蹤,生不見人,活不見鬼?難道他挑了下河院,這輩子就不再做土匪?
要不,被土匪麻五擄去的二嬸三嬸,咋就一直尋不到半點蹤影?
謝土(8)
東家莊地揣著這一肚子謎,從二十揣到了現在,還是解不開。直到他在海藏寺法會上無意中瞅見惠雲師太,這團謎才隱隱的,像是要解開。可惠雲師太到天堂廟這都六年了,那張嘴,除了阿彌陀佛,東家莊地啥也聽不到。
謎呀。
蘇先生深夜摸進南院,就是答應替東家莊地解開這謎。
東家莊地說,南北二院,有謎,有謎呀,可我解不開,我解了一輩子,還是解不開。求你了,你把它解開吧。
南院和北院的謎,讓爹帶進了墳墓。東家莊地只記得,爹臨死時抓著他的手,要他答應,無論遇上多大的難,都不能打南北二院的主意,每逢初一、十五,替我把裡面的香燒好,逢年過節,紙錢燒厚點,燒厚點……
兩院裡,放了兩口銅鼎。東家莊地每次去,都要把鼎燒滿,可下次去,鼎又空了,一點紙灰也沒留。
難道欠下的債,他這輩子都還不完?
涼州城齋公蘇先生連續兩夜潛入南北二院的神秘舉動瞞過了下河院所有人,包括後山中醫劉松柏,這一次也被瞞得嚴嚴實實,直到走,他也沒聽到半點風聲。怪不得後來燈芯說,甭看你比誰都精明,可比起公公,遠著哩。
甭管咋說,菜子溝下河院在這一年陰曆二月,的確讓溝裡溝外見識了一番,事情過去很久,人們還在津津樂道,談喧著東家莊地大搞祭祀的事。
這場大禮把兩個人牢牢關在了熱鬧外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