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很久沒有放縱過自己喝醉的了。
眼下大約是無事可做,他一個人癱坐在酒窖裡,隨便撈了瓶拉菲出來,便找了開酒器就活塞開啟,隨手倒了一滿杯出來,一個人獨飲起來。
也不知道多久後,周承安這才靠在後面的酒架上,伸手在地上拿了筆記本出來,其實是他先前從樓上帶下來的,隨手翻開來,便可以看到上面清秀的字型,是陳珺的筆跡,上面詳盡記錄了她瞭解過來的資訊。
他是隻看了沒一會,便把本子重新合上的了。
他知道,他是終於找不回她的了。
不管他再怎麼努力,一切都只是毫無迴旋的顯示著他的可笑與蒼白無力。
周承安也不知道自己是幾時睡過去的。
他這人很少會做夢,大約是經歷的事情多了,尤其是不好的事情。
美夢,除卻和夏芸一起生活的那段時日擁有過,其餘的卻是沒有的了,而比之噩夢,他其實也是很少做到的,因為現實並不比臆想中的噩夢要好上多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沾了酒意的緣故,朦朦朧朧的,他竟然第一次在夢中看到了年少的自己,而且逐漸清晰起來。
那些深藏的回憶,即便不願,還是悉數的快速回播起來的了。
因為他是終於開始動搖的了,他先前的選擇到底有沒有對過。
夢中的他一直在奔跑,是要沒有盡頭的奔跑下去。因為只要有個差池,後面的人追上他的話,他是定然沒有活命的機會的。
還是十幾歲的少年,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恐懼與渺小,可是即便如此,還是拼著一口氣,要不顧一切的朝前方狂奔了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路,後面追趕的彪形大漢其實也是完全出乎了意料,他們是完全沒有料到看似文弱充滿書生氣的少年怎麼會有如此誇張的爆發力和耐力。不過沒有完成任務,那是更為糟糕的,若是被他逃脫了的話,等待他們的必然便是要接受法律的制裁,畢竟這個儈子手他們是已經當過一次的了。
所以他們也是不計代價的和少年開始了一場沒有硝煙的追趕之途。
那一帶他根本就是完全陌生的,即便是知道唯一活命機會的逃散,也是逃得毫無方向毫無策略可言,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是要繼續跑出去而已。
偏生這方圓附近都鮮少有人煙經過,他甚至連呼救的人都碰不上一個。
畢竟少年的體力和彪形大漢比,還是欠缺了點的。
他是一直狂奔著到了一個人煙罕至的火車鐵軌邊上,其實他自己都完全不知道是怎麼跑到這邊過來的,眼前便是四通八達交叉著的鐵軌路線,除此之外,前方,早已是無路可逃的了。
此時的他早已是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其實是多跑一步都跑不動的了。
後面追趕的大漢其實也是累得氣喘吁吁的,眼下見著終於是要將少年給趕到了死口子上,這才在離他幾米開外的地方暫停了下來,也是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兔崽子,害老子跑上大半天的路,待會讓老子逮到了,可有你好受的!”其中一個臉上有半邊刀疤印的大漢上氣不接下氣的撂下一句,剛說完,又開始無比粗重的喘氣起來。
少年也是停在原地休息了一小會的,後面的大漢也是怕耽誤時機,剛喘過來一口氣後,立馬要逼近過來。
加之此時前方已經有轟隆隆的火車車頭過來,他是根本沒有退路可去的了。
所以後面的大漢雖然包圍歸包圍,這精神上是放鬆了很多的,畢竟他是毫無逃離線會的了。
隨著轟隆的火車聲越來越近,幾個大漢的身影也是越圍越近,然而等著他們正準備要最後發力一擁而上的時候,一晃神間,伴隨著轟隆而過的火車呼嘯聲和帶過的呼呼作響的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