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社東預定的也還是靠窗的位置,隔著通透的玻璃,此時正好夕陽西下,有幾道昏黃的暗烈穿過玻璃,鋪在大廳裡掛垂下來的水晶燈飾上,頓時織出很多道深淺不一的金黃光暈,即便將近黃昏,也有幾分後知後覺的美感。
美的驚心動魄。
“這裡傍晚的江景向來不錯。”周承安落座後,出聲說道。
“同感。”顧辰韜言簡意賅的應道。
“幸會,顧律師。”
“幸會,周董。”兩人忽然異口同聲的說道,也不知道是誰先伸的手,話音剛落,兩人倒是頗為默契的伸出右手握手起來。其實周承安和顧辰韜本來是不相識的,說也湊巧,有次去某個公益慈善活動上,顧辰韜有個商界的朋友正好和周承安相識,覺得兩人都是年紀輕輕就已是業界翹楚,而且位置正好又是挨著坐的,覺得頗為有趣便心熱熱的要替兩人介紹,那時兩人也只是頗為禮節的交換了名片,未料到竟然會有合作的機會。
再坐回去的時候,還是顧辰韜先開口問道,“怎麼會惹上這樣的麻煩?看來你平常在公司裡沒少得罪人。”
“被你看出來了,我實在不是個討喜的人。”周承安說時也微聳了下肩膀,臉上許是因為自嘲,有幾分淺淺的笑意上來,偏生是雙狹長的桃花眼,即便微有笑意,卻也覺得似笑非笑的看得不明朗,可是那風流瀟灑之意卻是絲毫不掩,只是讓人覺得明晃晃的好看。
這樣談笑風生的周承安,和平常神情嚴肅不苟言笑的他倒是頗為不同。
“我喜歡和實誠的人合作。”顧辰韜說時稍微往後面靠去。
“不巧的是,實誠這一點,我也實在打不了包票。抱歉,讓你失望了。”周承安輕飄飄的接上說道,明明是打趣的語氣,臉上此時卻端了一副正兒八經賠禮的表情。
饒是沉穩有度的顧辰韜也分明是被逗笑了起來。
“向來聽聞周董不苟言笑,唯一的長處大約便是天生氣場,心思縝密反應極快,商場上與對手談判時所向披靡,處理名噪一時的兼併收購案也是毫不手軟,總體來說實在是個乏味無趣之人。我本來還擔心著接手這個CASE,會度過一個非常無聊的工作時間。現下是完全沒有擔憂的必要了。看來秘書整理的資料實在有失偏頗,回去後我得罰她一罰。罰什麼好呢?”顧辰韜說時臉上早已露出幾絲笑意,說時又不由得多望了周承安一眼。
他自入律師這行來,自然是和形形色色的人打過交道。
但是像周承安這樣成功引起他興趣的卻還是第一人。
不為名利不為酬勞,只是純粹的對周承安這個人發生了興趣。
律師這個行業,出於職業病,天生便會對自己的顧客有種先入為主的推測。顧辰韜其實從來沒有和外人說過,他入律師這行到目前,引以為傲的並不是一直從無敗訴的記錄,而是他一眼便能看出找他當辯護律師的當事人內心深處的訴求。
拋開讓他去辯訴的案例後,當事人內心深處真正藏著的是民事訴求還是經濟紛爭還是婚姻破裂等等,往往第一眼,顧辰韜便能猜到個大概。
但是面對著眼前的周承安,顧辰韜直覺便知道周承安是個有故事的人,至於是什麼型別的故事,隔著他那似笑非笑的眼尾,彷彿便將外界的一切探索抑或窺視都阻擋在外,饒是自負的顧辰韜卻也是再看不出多餘的資訊了。
這在他的從業生涯裡,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詫異又令人好奇的事情。
不得不說,做律師到顧辰韜這樣獨孤求敗的境界了,能夠發現這麼一件令他詫異的事情,其實比他接了一個全城關注的案子還要有意思。
“希望你不要罰得太過,否則我會於心不安的。”周承安也順著顧辰韜的玩笑,繼續打趣道。
“看來,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