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呈這話一出,山洞中安靜得連呼吸聲也聽不到了。
而那男孩,慢慢地轉過頭來。
面對顧呈時,男孩的語氣是親近的,依戀的,這一轉過頭,他的渾身上下,卻散發著一種孤僻疏離之氣。
男孩先是看到了柳婧。
在對上柳婧的面容時,他怔了怔,盯著柳婧,男孩忍不住問道:“呈哥,她是誰?是我的姐姐嗎?她與畫像中的父皇好生相似。”
這時刻,柳婧與鄧九郎隔得不遠,明明鄧九郎比柳婧更有存在感,男孩卻一眼就看到了柳婧,還看得目不轉睛的,雙眼中,隱隱有著一種想要親近又彷彿排斥的孺慕。
劉勝這問話一出,顧呈怔了怔,他瞟了柳婧一眼後,半晌才淡淡回道:“她不是,她只是無關路人。”
“是這樣啊?”劉勝失望地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鄧九郎。
見他盯著鄧九郎,一瞬不瞬的,顧呈走到他身後,聲音悠揚低沉地說道:“殿下,看到這個大仇人,可有什麼感覺?”
年方七八歲的劉勝冷著一張臉,咬牙切齒地說道:“總有一日,我會寢其皮食其肉!”最後幾個字,他是一字一字吐出。不知怎麼的,明明只是一個孩子,只是一個孩子吐出來的童言童語,可這一刻,山洞裡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感到寒意侵骨,便是顧呈,也是驚了一下。
……沒有人敢懷疑劉勝這句話中的恨意!所有人都相信,直到了他掌權的那一天,鄧九郎真會被他剝皮革草,剔肉而食!
一陣刻骨的寒冷中,鄧九郎終於動了。
他目光瞟向那孩童腰間的玉佩,看向他左耳後的那顆紅痣,輕輕說道:“他果然是真正的大皇子。”
顧呈哧地一聲冷笑,他譏諷地說道:“他當然就是大皇子!”
顧呈這話一出,鄧九郎慢慢垂下眸來。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張開的手掌,過了一會,鄧九郎輕嘆道:“我果然見到了真正的大皇子!”
鄧九郎這話一落,顧呈雙眼下意識的一沉。就在他皺緊眉頭上前一步時,突然的,鄧九郎從腰間取得一個玉佩,把那玉佩朝著空中一舉後,鄧九郎聲音一提,沉肅地喝道:“黑月,現有最後一令,馬上擒住劉勝!”
鄧九郎這聲喝令,不可謂不突然,而在他的聲音朗朗吐出時,突然的,顧呈的左側,無聲無息地從黑暗中盪開一片波紋,然後,一個身著黑衣的矮小老頭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那裡!
一看到這矮小漢子,顧呈臉色大變,他聲音一提,高聲叫道:“梁叔,怎麼是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黑衣老頭沒有理會顧呈,他只是在顧呈的喝叫聲落下時,身子再次消失在空氣中,而當他再次現身時,那隻乾瘦枯老的手,已緊緊地扣住了大皇子劉勝!
一手扣住劉勝後,黑衣老者拖著瘦小的孩童朝著鄧九郎退來,轉眼間,他便提著劉勝站在了鄧九郎身後!
萬萬沒有想到會有這變故,顧呈臉色大變,在他又驚又怒目眥欲裂時,鄧九郎低沉磁寒的聲音傳了來,“還是我來解釋吧,顧呈,你這貼身暗衛,他是我派來的。我剛才說了,四年前你在江州攪風攪雨時,我就盯上你了。出於警惕,我透過種種手段,終於把黑月送到了你的身邊,博得了你的全心信任,成為你最重要的暗衛……他才是我對付你底牌!”
說到這裡,鄧九郎顯然也不想與顧呈多做廢話,手一伸便把被扼住咽侯,手腳胡亂踢著的劉勝提了過來。只見他從懷中掏出一粒藥,順手把那藥塞進劉勝咽喉,再把他拍了幾下,令得劉勝嚥下那粒藥丸後,鄧九郎把劉勝朝著顧呈一拋!
顧呈下意識地搶先一步,接住了劉勝。
他剛剛把劉勝放下,瘦小的男孩便卡著喉嚨拼命地嘔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