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子邊上就有一家不大的酒肆。
酒肆裡有三五個散客,柳州乘先是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白遊方,隨即暗暗自嘲,有白仙師在此,那女子怎麼可能有機會洩露行蹤,提前安排人埋伏。
邁步進了酒肆,柳州乘和白遊方對面而坐,左手邊並排是兩個孩子,右手邊卻是空的,那少女不肯與他們同坐,自己在旁邊佔了一張桌子。
白遊方沒有說什麼,柳州乘自然也不會去管,囑咐店家上酒備飯,不一時就準備停當了。
店小客少,就只有幾碟自家醃的鹹菜、醬黃瓜,和河邊怎麼都不會缺的魚,又上了幾碗糙米飯,至於隔壁桌上如何,都沒人去管。
兩個孩子吃了好幾天的乾糧,好不容易又吃上了煙火食,只管將頭埋進碗裡可勁兒扒飯,看的同桌的兩個大人嘴角擒笑,滿臉寵溺。
柳州乘端起一杯酒,與白遊方碰杯之後一口飲盡,酒劣勁兒大,一陣呲牙裂嘴後才開口問道:“白仙師,之後有何打算,回仙山繼續修行嗎?”
白遊方搖頭道:“暫時不回,這次出來本就是遊歷的,打算繼續往南去,尚無定處。”
柳州乘沒等他問,就主動告知道:“我會帶著他們繼續往東,先出了甘石國,再找合適的地方落腳。”
白遊方主動舉杯,“那就有勞柳俠士了。”
柳州乘點頭,“也祝白仙師一路順風,修行更上一層樓。”
村酒拙劣,但卻是柳州乘踐行的心意,白遊方就沒有掏出身上的好酒,認認真真的陪著他喝了幾杯。
飯吃的差不多了,一行人起身準備離開,柳州乘拿出了一粒碎銀子結賬,身邊的白遊方卻開口道:“那一桌,自己結。”
跟在他後面的少女聞言慍怒,從身上摸出一錠銀子狠狠的拍在桌上,大踏步先行離去。
店家見了一大錠銀子兩眼放光,趕緊一把抓在手裡,豈料那個一身白衣看著像讀書人的少年,卻直愣愣的伸出手,很不讀書人的笑著說道:“店家,找錢。”
店家沒好氣的將那錠還沒捂熱的銀子扔還給少年,畢竟那個船伕打扮的人給的那粒碎銀子,就足夠再吃兩桌剛才的飯菜了。
又往前行了十數丈,柳州乘率先停步,抱拳說道:“白仙師,就在此分別吧,恕不遠送了。”
白遊方也抬手道:“有勞柳俠士了。”
兩個人都很默契,沒有說什麼“有緣再會”的話,倒是柳州乘剛走兩步,又轉回頭來問道:“白仙師,雖有有些僭越,但我還是想問一句,仙師今年貴庚?”
白遊方頓步,回頭笑道:“尚且不足而立之年。”
柳州乘大為驚歎,旋即又哈哈大笑道:“原以為是位駐顏有術的老神仙,沒想到我竟然還痴長几歲。”
白遊方抬手抱拳,笑道:“看來這一路都叫岔了,應該稱一聲柳大哥的。”
柳州乘哈哈大笑,帶著兩個孩子轉身離去,卻沒注意林鬱山胸口鼓鼓囊囊,賊兮兮的小臉兒左右張望,小心翼翼。
分量不重,只是一錠二十兩的官銀,被白遊方抹去了上面的氣息,和甘石國營造署的印文。
白遊方信步走到少女跟前,神色淡然的說道:“走吧,帶我去覲見一下國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