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口低呼:“主上。”
衛孤辰漫不經心地道:“也沒什麼大事,不過以防萬一。現在已經確定了寧昭知道我們的存在,只怕我們在京中聚會,他的耳目也早探到了。為防他個個擊破,把你們回去的路線做得安全和隱秘一些,除了你們,只有我知道,總可以甩掉他的跟蹤,回去之後,你們各自小心打理,儘量隱匿行跡。雖說有我在一日,寧昭未必敢撕破了臉跟咱們正面衝突,但能少讓他知道一點我們的事,總是好的。”
依然是一個無比合理的解釋,眾人有些驚異地彼此望望,眼神裡,多少都浮現出一絲絲欣慰,他們的主人,終於也肯如此細心地為這些瑣碎但必不可少的事費神了。
衛孤辰微微側頭,遴開立在眾人之前的餘伯平那隱含擔憂的目光,信手一揮,無所謂地說:“事情就這麼決定了,你們各自去安排離京的路線和日期。”
日子就這樣,水一般地流逝而去。宋遠書上書秦王,稱大楚不可一日無君,且楚國百姓日夕遙盼公主奎駕,請旨辭行歸國。寧昭少不得照規短挽留挽留再挽留,而楚國的臣子則感激地推辭推辭再推辭,折折扣扣,經過若干天拖拖拉拉,做足全套官樣文章,最終決定十日後動身回楚國。
這番回國,與來時不同,不但有陳逸飛的三千鐵騎護送,又有秦國派出的大量送嫁兵馬隨行,再加上安樂浩浩蕩蕩的陪嫁隊伍,氣派非凡,更要有一番充足的準備,才好叫沿途地方官做好一切迎接事宜,給養補充,確保回國的隊伍不會受到絲毫阻礙,更不至於耽誤行程。
或許楚國君臣暗中心如火焚,不過在表面上是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回國的準備事宜容若一概不聞不問,任憑行宮中上下一干人等忙得暈頭轉向,他只是閒了沒事專往宮裡跑,一心一意和秦王陛下聯絡感情,聊天閒話講故事,一塊兒逛園子,賞景色,倒真像是多年知交,不忍離別,要爭取每一分每一秒好好相處一般。
寧昭初時聞楚王進宮,便是頭大如鬥,直欲逃跑,到後來也不知是習慣了,還是明白再躲也無用,對於容若時不時地跑來串門子之事,也沒再有什麼厭惡或忍耐的表示,有幾次聽聞楚王入宮,竟欣然出迎,倒把隨侍的總管太監嚇得不輕。
兩位帝王,聊聊天,散散步,賞賞花,看看景之餘,也就不免找些歡娛消遣了。聽聽歌,看看舞,容若嫌沒味道,專愛拖寧昭陪他下棋。於是,英明神武大秦國皇帝,繼無數人中俊傑之後,再次成了容若那手破爛棋藝的犧牲品。每回一看到容若笑咪咪亮出棋盤,即刻面無人色。
朝中官員們又開始為操辦歡送楚王的典禮而忙碌不休,納蘭明和寧昭,這一對君臣,依!日相互倚重,時時在一起徹夜商議國事。看起來,永遠是明君賢臣的好榜樣,光彩鮮亮的表象下,到底有多少不堪,有多少骯髒,世人不會知道,也不會在意。
在民間,公主盛大的婚禮雖然被百姓傳揚了很久,不過,也漸漸回覆到平常,人們照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各自過著各自的生活。
京城的碼頭上,水遠都是來往客如織,大小船隻來去如梭。
隨著吃喝聲,幾箱沉甸甸的貨被搬上船。
一個滿身絞羅綢緞,外加掛了一堆金鍊金飾金腰帶,十指上足足戴了八個大扳指,操著一口西南方言,手拿一杆旱菸袋的中年客商,領著兩個隨從,大搖大擺在船伕恭敬的笑容裡,踏上船去,粗聲粗氣地說:“走走走,走得快,老子賞得多。”
四五個船伕應諾連聲,搖漿催船,乘水而行。他們一邊搖船,一邊細聆艙中聲息,初時還有說話聲、咳嗽聲、談笑聲,漸漸就再無聲音了。幾個船伕互相打個眼色,兩個人彎腰鑽進艙內,看到裡頭三個人,已經東倒西不歪,人事不知了。
二人手腳飛快地上前扒衣服、脫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