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逆子都把我都氣成這樣了,還能如何?!”楊壽全終是一揮手,“說!”
吳凌瓏提了口氣問道:“你熟讀四書五經,春秋史記,滿腹經綸,你倒說說,你又能做成什麼?”
隨著吳凌瓏話音的落下,場面頓時凝滯,好似油燈上的火焰都結冰了。
是啊,楊壽全把世間的書都讀了,又能如何?
除了用舉人的特權當個地主,還能怎樣?
種田的不還是佃農?
蓋房子的不還是木工?
活到現在,除了吃農戶,還做了什麼?
不說治國安邦,連那麼一點點財富也從未創造過。
吳凌瓏太清楚這一切了,這一句話直接砸在了楊壽全的心口。
“你怎麼……你們怎麼……”楊壽全的氣焰好像瞬間也被澆滅了。
“就事論事,這事我認為錯不在長帆。”吳凌瓏也鐵了心說道,“至少他有一顆向上的心,這就是好的,咱們當父母的,要支援。”
“把一個家都支援進去?”
“好歹要先試試。”
“我若不許呢?”
“……”吳凌瓏沉吟片刻,咬牙道,“那長帆也到時候了,可以自立門戶了。”
聽聞此言,楊長帆立刻一股暖流流過心間。
“呵呵呵……你們好,你們好!”楊壽全心下極是蒼涼,冷眼瞥著楊長帆啞笑道:“只怕他是氣血上頭,等真立了門戶敗光家產,過不多久就又回來討了。”
“誰啊?誰要自立門戶啊?”
這恨不得仰到房頂的聲音,準是趙思萍又來了。
趙思萍本已睡下,聽著這邊吵了起來,自然要湊這個熱鬧,在外面她早聽了個透,這會兒披著單衣散著頭髮進屋,心中那叫一個竊喜,可面上該嚴肅還是得嚴肅,思想態度上也要第一時間站隊,毫不猶豫地譏諷道:“我說長帆啊,那鐲子還沒還給我,這就急著走啊?”
“鐲子我還。”吳凌瓏沉聲將其打回。
“姐姐啊,不是說鐲子不鐲子的。”趙思萍看了眼老爺,立刻又換了副講道理的嘴臉,挽著吳凌瓏的胳膊苦口婆心勸道,“主要啊,這孩子們的事情,大人還是不能任由著。你看長貴,不聽話的時候就得打,不讀書的時候就得管教,這才能咬牙學到現在。如今長帆懂事了,也成年了,犯了錯就更不該縱容了,你當敗家子都怎麼出來的。”
吳凌瓏心下不忿,立刻反駁道:“我兒子做的是好事歹事,用不得你來分說。”
“那是,輪不著我。”趙思萍立刻放下了她姐姐的胳膊,又挽起了楊壽全的胳膊,扶著他老人家一步一步走到椅子前坐下後,這才加重語氣說道,“家裡的事,還是得老爺定。”
吳凌瓏也不好再說什麼,一道望向楊壽全。
“嗯……”楊壽全已過了怒頭,對楊長帆也幾乎徹底失望了,“有志,魯莽,不過一線之隔,你要立戶我不攔你,但醜話說在前面,你不學無術,分你家業也只有敗的,你若識字讀書,像長貴那般懂事,還可以多分些。”
言下之意很清晰,你非要現在出去,那別指望從老子手裡拿走多少!
楊長帆十分確信,達到楊壽全的出山要求,至少要賠上個四五年,如果喜歡,讀就讀了,但他不喜歡,非常不喜歡,世界是如此的開闊,為什麼偏偏要把自己關在書經裡?
反過來說,偏偏就是環境逼迫太多人把自己關在書經裡,才有了今天。
就算是書,除了他們眼前的之乎者也,也還有太多太多。
楊長帆有自己的路要走。
“兒子只借家裡一些銀兩種海田,其餘一概不要。”
“你!!你還真要走!!”楊壽全心頭的氣焰死灰又復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