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子君是她的兄長,也因為他是從尚家營裡出去的人,應該沒人敢對他動大刑。受一點委屈不要緊,眼下迫切需要尋出證據為子君洗刷罪名,尚坤也吩咐手下盡力搜尋,說是也有了眉目。
倒是羅大嬸知道後,偷著抹了幾天的淚。憶君縱然有心瞞著她,不料來涼州城的頭一天夜裡,子君入獄的訊息不脛而走,府裡的粗使婆子私底下議論,被羅家的小丫頭聽見,悄悄告知羅大嬸。
這府裡有一半人是府裡原先的奴僕,多為涼州當地人,還有幾個帶著胡人血統的女子,妖妖嬈嬈眼睛不住瞄向尚坤。
氣不打一處來,憶君索性召集府裡的奴僕雜使,成百號人聚了烏壓壓一院子,當眾杖罰故意說漏嘴的粗使婆子。
重重的二十棍打下去,原本熙攘的人群悄無人息。
扶著阿苒的手,憶君走到屋外,俏生生的一個人偏要放下狠話,&ldo;大家可都瞧見了,別管你們打著什麼心思在我阿孃跟說漏嘴。念著這婆子是初犯,我也是初來涼州寶地,彼此不熟悉,姑且饒她一條性命。&rdo;
她掃過院裡眾人,咬牙道,&ldo;若有下次,再不是挨二十下棍子的事。郎君帳下缺少逆旅婦人,管你簽的死契還是活契,統統發到營裡,就看在場諸位願不願意替郎君分憂解愁。&rdo;
逆旅婦人即營ji,存在已久,大多是獲罪官員妻子、女兒或者是家中奴僕,也有俘虜充當,有進無出。女人進了那種地方,其下場可想而知。
頭一次露面,不拿出硬手腕就怕以後震懾不住人,憶君只得違心說出上面的話。
涼州不比上京,這裡民風彪悍,且連年徵戰,邊民在大周和突厥之間來回臣服。許多人沒有特定的歸屬感,覺得他們就是大周的子民。往往是那一派給的利益更大,他們則倒向那一邊,說不準院子裡這些人當中就有突厥的探子,她不能掉以輕心。
拋去雜七雜八的私人恩怨,裕安帝派尚坤任河西節度使,也是眼下的上上之選。首先要收服一干強將,穩定軍心,再談民政安居。何況他們一來就有人下好套等著,一著不慎尚坤可要把他的英名葬在涼州地界。有尚氏招牌在,他的身家性命不會有事。
夫人在上頭訓話,阿苒和幾個同伴不放過院中每一個的神情。她自做主張,把大長公主派來的那十幾個絕色女郎也喚來,就在西廂一角聽候。借著機會,也讓她們見識一回夫人的厲害,趁早打消在郎君面前邀寵的心思。
&ldo;我說的話,諸位可都明白。阿苒,帶著人給她們上冊子,如有想走的不勉強,只記下姓名就是。&rdo;
見時機差不多,憶君吩咐下話,轉身回屋子繼續捧著手爐,隔著一道簾子,外面的動靜也都能聽見。
雲尚儀好會調教人,大長公主府的婢女們或多或少都能識得字,省了憶君不少功夫。
阿苒帶著同伴為奴僕們登記造冊,細問每一個僕婦和丫頭姓名、來歷、家中都有何人,那些不知道自己出身的人,阿苒刁鑽地提出要保人做保。
她們在涼州城裡打熬許多年,一兩個熟人總是能結交得到。實在記不得過往,又沒有保人,沒法子只有請你離開,節度使府不用不明來歷的人。
有個婢女哭得聲嘶力竭,哭訴她被發賣得早,記不清輾轉多少家,才尋得這樣的好差事,絕對不會走。阿苒要是一心想趕她,她就死在這裡讓大家看。
阿苒喚過一旁親衛,勞煩他帶這名婢女去郎君營裡。
一聽要把她送到營中做逆旅婦人,那婢女一骨碌爬起來,雙手揮擺著她走,走總成了罷,也在院中上演了一場鬧劇。
事後,憶君問起阿苒,萬一那婢女真是無家可歸的可憐人,這麼做豈不是把人往絕路上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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