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要不,怎的說,咱們是天朝上國,物產豐富,單單是這禮儀一事,就比那偏僻的小國好了不知多少。」賴老嬤嬤順著賈母的話,接了過來。
「快,你別說了,仔細著,傳出去了,讓人抓了去。」賈母對這賴老嬤嬤打趣道。
可偏偏這話音還沒落,就有那麼一句話接了上來。
「哎呦呦,誰還敢來抓賴老嬤嬤,她可是個有功德的。」
「有什麼功德的?」賈母望向來人,問了一句。
「以前伺候好老祖宗,可不就是一個大功德嗎,現在來陪著老祖宗解悶兒,又加了一個大功德!兩個大功德加起來,可不就是無量功德了嗎,這般的有功德的人,怎麼會有人來抓呢。」
「呸,又在胡說著什麼,小心佛祖把你收了去,那我可救不了你了!」賈母啐了一聲,反駁道。
只見著一群媳婦丫鬟圍擁著一個人,從後房門走來。
彩繡輝煌,恍若神仙妃子,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身量苗條,體格風騷,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啟笑先聞。
賴老嬤嬤連忙起身接見,雖說賈母定下的規矩,這長輩身邊的物事,便是一花一草都要愛惜著的,一個個丫鬟,都比那群小爺大爺身份要尊貴著些的。
可這到底是在賈母的眼皮子底下,因此不得不委屈了他老人家,給著這個小輩兒行了個禮。
賈母笑道:「給她行什麼禮,一個潑皮破落戶,哪值得這樣。」
賴老嬤嬤略略確認了王熙鳳的身份,連忙解釋道:「可不能忘了咱的本分,璉二爺當初還是奴婢看著長大的呢,當時還只小小的那麼一團,一眨眼,就長的這般大,娶了個這麼漂亮的媳婦。」一邊說著,一邊比劃著名,把賈母逗得直樂。
「哪有,賴老嬤嬤過獎了。」一邊說著,一邊將賴老嬤嬤,送到賈母的身邊坐下:「老太太還成日裡說我是個鳳辣子呢!」
賴老嬤嬤這才敢認清楚,這便是那個二太太王氏的內侄女,嫁給大老爺兒子賈璉的王熙鳳,忙連連稱讚道:「瞧瞧這通身的氣派,哪裡有潑皮破落戶的樣,照您這說法,我這是不是連那燒火的丫頭都比不上了。」
賈母笑道:「哪有,別看她現在老實著,回頭暗地裡不知道怎麼樣弄鬼呢!」
「哎呦呦,我正想著怎麼把你老人家的私房都給掏空了來,您這就清楚了,可當真以後不能心存著壞事了,不然老太太聽到了,可是要報應著的。」
王熙鳳一邊說著,一邊招呼著旁邊的小丫頭,再擺了茶果上來,熙鳳親為賈母捧茶捧果。
旁邊的賴老嬤嬤瞧著王熙鳳的這番姿態,連忙笑罵道:「老姐姐,就這麼個和善人,也能讓你稱得上是潑皮破落戶,瞧瞧我那媳婦,連端茶倒水都要我跟她說,這麼個可親的人兒,放在您這裡就這般輕賤了,老姐姐可莫要唬我,咱們侍候老姐姐這麼多年,可曾還見過比這孫媳婦兒更貼心的人兒。」
賈母輕抿了一口茶水,道:「嚯,瞧瞧,瞧瞧,瞧瞧,還說是個貼心人呢,這邊就指派著跟了我幾十年的心腹,來刺我。」
說著說著,賈母忍不住就樂了,旁邊的王熙鳳和賴老嬤嬤也跟著笑了起來。
不得不說是鳳辣子呢,笑著笑著直接鑽到了賈母的懷裡,向根麥芽糖的黏著賈母,在賈母懷裡撒嬌道:「老太太這話說的,再讓我沒臉見人了!」
一邊說著一邊鼓囊著,好像要把頭埋得更深些。
賈母摸著王熙鳳的頭,對著賴嬤嬤說道:「瞧瞧,看看,我這孫媳婦,都這麼大個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鑽在賈母懷裡的王熙鳳,聽了這話,就不樂意了,嗔道:「老太君長一歲,我也跟著長一歲,再怎麼長,在你面前也還是個小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