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將她打飛了出去。
房間裡瀰漫著濃郁頹靡的酒氣,她安靜地躺在地上,他跌坐在沙發上,兩個人的頭上,都緩緩滴落粘稠的鮮血。
“你一直都記得……對不對?”
唐瑾安靜無聲地笑著,她知道這是她最後的砝碼,在他的傷口上重重的戳下去,因為那些揮之不去的心魔,司徒卓然註定要輸在她手裡。
誰比誰更絕情,誰比誰更狠心。
親手揭開自己的傷疤,讓彼此無地自容。
唐瑾很想知道,自己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是不是血都是冷的?
司徒卓然的眼睛裡變換著神色,忽明忽暗,唐瑾烏黑的眼眸倒映在他淡茶色的瞳孔裡,沒有那一次的驚慌失措,只是,如水般的安靜從容。
她贏了。
司徒卓然感覺到,自己努力堆砌起來的堅強在瞬間無聲無息地坍塌,掉落一地碎片。
他以為自己可以,但是,他還是不敢。
那一天唐瑾倒在血泊裡的畫面,反反覆覆,不知道在他的夢裡出現過多少遍。
他甚至覺得自己一閉上眼,就沉入那個夢境,不得安寧。
他並非沒有殺過人,可是,他那時候竟然是那麼害怕,害怕他失手殺了唐瑾,他甚至不敢走過去探她的鼻息。
他愛她,因為認真地愛了,所以,他輸了。
他扭過頭,裝作不以為然地將被子拖過來,丟在唐瑾的身上,蓋住她一身青紫的痕跡,然後起身,就那麼**著上身,走向門口。
“我會讓人,把你安全無恙地送回師傅身邊。”
司徒卓然拉開門,忽然停了一下,壓低了聲音嘶啞著說道。
唐瑾緩緩用被子包裹住自己,縮在床腳不動,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到司徒卓然臨走時說的話。
窗外似乎起了風,嗚咽著吹得人心寒。
她就那麼縮在那裡呆坐著,不知道坐了多久,終於緩緩抬起頭。
烏黑的眼眸裡,閃過一抹如同冰雪般明亮的光。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可以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了,情況無疑是朝著好的那一面發展的,唐瑾意識到,自己開始想家了。
想念叔叔溫柔的聲音,想念他煮的面,還有那個他們共同的家。
她摸索著從床頭的櫃子裡找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然後輕聲問道:“叔叔,我想家了,你能來接我嗎?”
在這個世界上,我恐怕只剩下你一個親人了。叔叔,如果連你也放棄了我,那麼,我就真的生無可戀了。
“你等著,我馬上就去接你。”
唐楓的聲音依舊溫柔好聽,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她只是晚上出去玩得太晚了,讓叔叔來接她回家而已。
“唐小姐,少爺讓我送您回去。”
門口傳來男人禮貌的聲音,唐瑾深吸了口氣,結束通話電話,然後輕聲回答到:“不必了,”
“唐小姐,很抱歉,這是少爺的吩咐,我必須執行。”
男人鍥而不捨地說著,唐瑾眯著眼眸,摸索著找出一件衣服穿上,然後憑藉著那點兒隱約的光亮走到門口,拉開門。
她仰起頭,冷然道:“我說了,不必了。”
“可是……”
男人一愣,唐瑾已經沉聲打斷了他的話,“算了,你如果願意等,就在這裡等著吧。我去海邊待會兒。”
話音未落,她的人已經走向了沙灘。
因為看不清楚,她走得很慢,搖搖晃晃地幾次都差點跌倒,男人跟在她身後,糾結猶豫卻又不敢上來扶她。
唐瑾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將膝蓋曲起來抱在胸前,下巴抵上去。
身後忽然傳來輕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