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隨我來吧。”盧肇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隨著他出了御書房,盧肇人邊行邊說:“近日諸事煩擾,聖上已經三天不曾闔眼了。說句放肆的話也不怕公主笑,我們這些袍澤兄弟現在雖是他的臣下,平日裡愛戴他自是不必說的,內心裡還是將他當做弟弟一樣關心,眼下他這麼些天撐著不休息,到底不是回事,就朕著奏表讓他小憩一會,他熬不過我們人多,才離了御書房。”
說話間已經來到了偏殿,盧肇人在庭院裡打住了腳步,拱了拱手:“微臣就送你到這裡了,公主自個兒進去吧,諸位大臣還在等微臣回去主事呢。”
我點點頭,盧肇人行完禮,便自顧著走了。
收攏身上的白色貂毛披肩,我輕手輕腳地推開偏殿的萱花格子們。
美輪美奐的房間內異常靜謐,玄青色瑞獸三角銅鼎爐正燃著暖火,烘得屋內暖洋洋的。在劫穿著赭色祥雲碧海常服,閉眼躺在太師椅上,膝上蓋著一條金色錦華絨毯,似乎睡得正香,過分好看的五官因為安靜而少了平日裡的冷峻而顯得十分平和,還有一點稚氣,只是眼瞼下有一層淡青色,讓俊秀的面容看上去多了幾絲倦怠,怕是他連日操勞國事,外頭又戰事頻頻,的確是累著了。
我想著就不打攪他了,等睡醒後再來吧。
正準備離開,在劫忽然道:“真是難得,你會來太極殿找我。”
我轉過身去笑了笑:“是我將你吵醒了?”
在劫搖搖頭:“一直沒睡,在想著事兒。”
“想什麼事呢?”
側首看來,褐色的瞳孔藏著深邃的華光,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在他的嘴角蜿蜒開來。
“在想著,怎麼才能找到蕭晚風,並且殺了他;在想著,用什麼法子收拾掉楚天賜那王八羔子,撕裂他那張恬不知恥的臭臉;在想著。。。。。。要不要滿足姐姐你的心願,處死蕭晚燈。”
竟無一不如利刃般,根根刺向我的心坎。
尤其在針對著蕭晚燈這話題上,最為心碎。
才剛從囚禁地的寢宮出來,在劫便得知了訊息,並且知道我們談話的內容,看來這宮中果然盡是他的耳目。
我問在劫時怎麼抓到蕭晚燈的,在劫說在攻破長川城那夜,蕭晚燈將他誤認為楚天賜,盛裝出城來迎,被他一舉拿下。我瞭然點頭,心中暗想:“明知我跟蕭晚燈有仇卻一直瞞著這件事,看來在劫並不想殺蕭晚燈。”
細想原因不外乎有三:
一則蕭晚燈雖是是蕭氏,但已嫁入楚家,又身為女眷,腹中懷有楚家子孫,並沒有讓在劫覺得有多大的威脅。
二則蕭晚燈是楚天賜明媒正娶的妻子,多年來為楚天賜斡旋各方勢力,已經獲得天賜麾下文臣武將的一致認可,如今更是視作天楚國母,就從小荷恭敬稱呼她為“皇后娘娘”便可窺測一二,所以她存在的本身便是牽制天楚上下的有力籌碼。
三則恰是最主要的原因,在劫的內心一直對蕭晚燈懷著一份愧疚感,畢竟她昔日對他有恩,犧牲了一個女子至關重要的名節只為就他性命,而他卻在成親當日將她拋棄,讓她成為全天下人的笑話。後來蕭晚風大舉進攻大雍城的時候,蕭晚燈也曾真心誠意地趕去大雍城救他,他為了讓自己的計劃順利進行,不得已用羞辱她的方式將她罵走,再次辜負了她的心意。
在劫是個快意恩仇的人,有恩必報,有仇必雪,所以一直對蕭晚燈手下留情,並用上賓之禮善待她,她目前雖被囚禁起來,但方才我去看她的時候,發現除了築起一到鐵門外,其他一切都與自居家中並沒區別,吃穿用度一應俱全,時時刻刻有手腳伶俐的內侍從旁盡心伺候。除了自由,現在蕭晚燈什麼也不缺,因此我去找她的時候,她根本沒有身為一個階下囚的自覺,還敢擺著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