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怎麼樣?走了?”吧檯那個調酒師很誇張地拉了拉莫涵的耳朵,指著漸漸消失在酒吧門口的梁顏二人。
莫涵煩死了,沒理他。
他又興致勃勃地自己接下去:“連著兩天都來喝酒的那個人究竟是誰,怎麼能都圍著他轉呢。天天這副樣子,醜態畢露的,嘖嘖嘖……”意味不明的停頓後,輕佻的臉上露了點幸災樂禍的意思出來。
公安局分局的大門外,門響了一聲,有腳步聲傳來。
一抬頭,迎面走進來一個人,步履堅穩,不苟言笑的臉上神情冷漠,尊貴的氣勢和裡面的環境格格不入,只是眼中微微透著些許煩躁,令他看上去十分不易親近。
桌後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值班員穿著一身幹練的警服,看他朝著自己走來時愣了愣,不由自主地起身站起來,才問道:“有什麼事?”
嶽銘章很快就被帶進了拘留室的長廊裡,在盡頭處他看見厲封背對牆坐在床上,昏黃的燈光只照了一半在他身上,單薄得有些模糊不清。和他關在一起的人似乎在偷偷觀察他,那種古怪的眼神讓嶽銘章猛然出聲。
“厲封站起來!門,要開了。”
他的雙手握成拳安靜地放在自己併攏的腿上,聽見聲音有些遲緩地回過頭來,一時沒能看清來的是什麼人,眨了好幾次的眼才怔怔地全部安靜下來。
站在光影裡的人,以一個迎接他的身姿,周身的繁重褪盡後是清晰淡漠的剋制。
嶽銘章腳步微微一頓,朝他走了過去。
門一開,伸出一隻手。厲封沒有拒絕,大概是坐麻了,半天才起來。
隨後被嶽銘章帶去換下了身上的馬甲獄服,嶽銘章猶豫了一下拿出了帶過來的乾淨衣服,是新買的,厲封的尺寸。
值班員顯然在系統裡查到了些什麼,驚訝的表情都露了出來,幾次欲言又止地掃過厲封,用一種不太確定的語氣說。
“你可能不記得我了,好幾年前,我負責過你的案子,那時候你還沒滿十八歲呢,還是個孩子。再見到你,竟然是我快退休的日子。你變了不少,起初我沒有認出來。”
說著這些緬懷過去的話,這個警員無形中出現了一瞬間的老態,十年,真的很長。
厲封迷惘地看著他,嘴唇上毫無血色,似乎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嶽銘章幾乎是在一瞬間就產生了追問的念頭,但他壓下了這份心思,忍耐地警告。
“我的律師明天會過來負責這件事,你們辦事未免太草率。現在,我想你不會阻止我帶他離開。”
警員愣了愣,識趣地從厲封身上收回視線,辦事化地過了一遍程度。“理論上,取保候審是要提出申請的。而保釋金一般是由犯罪嫌疑人,其家屬,法定代理人或是單位幫忙交納,請問先生您是他的什麼人?”
嶽銘章看了一眼就坐在他右手邊的厲封,厲封沒有回應他的眼神,蒼白無血地盯著眼前樸素的辦公桌。嶽銘章覺得他好像很冷,手肘微微往裡縮著。
“不是親屬,是上司。”
長著一張不起眼的路人臉的值班員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看他的樣子也知道是個事業有成的青年才俊,應該是個很富有的老闆吧,“那麼是單位代繳了。請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證件,然後填寫這張表格。”
狀態一直有點不太好的厲封晃了晃身子,撐了一把桌面。
嶽銘章回過頭來解釋,低聲道:“把維淵調去奇樂玩具公司的是我。”換言之,你的老闆是我的下屬。
“嗯。”
嶽銘章接過表格低頭填寫,厲封怔怔地看著他的身份證,上面的嶽銘章不比現在成熟,但依舊是那樣的灼眼而孤傲,難得的是穿著一身學生裝。十八歲的嶽銘章,他幾乎是反射般地朝著身邊的人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