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絲一半挑起高高的髻,插一支白玉鳳簪,其餘用銀帶綰在耳邊,溫婉雋秀,鬢角別一朵娉婷清蘭,紅妝粉黛。
平平相貌竟也生出幾分嫵媚明麗。
果然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裝扮完畢,田修儀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與一群宮麗簇擁我上了軟轎。
轎子中顛簸起伏,只聞整齊穩健的腳步聲。心情終於平復些許,我立刻想起一個大問題,等會上臺唱什麼?
皇帝一定是故意整我,攻我個措手不及,好試探我是不是真正的歌女。
歌女應該會些什麼歌?風塵味重一點的吧?現代歌曲都是情啊愛啊的,不過對思想保守的古人來說,會不會太露骨一點了?
鄧麗君的《甜蜜蜜》,太甜膩了。《祝酒歌》,歌詞忘記了大半。《夜上海》,風塵味足吧,可太放蕩的說!梅姐的《一生愛你千百回》,太低音了……
楊千樺的《花好月圓夜》吧,正勉強湊合,不過第二句歌詞太不雅了……
“景陽宮到——”
纖纖玉指撩開轎簾,田修儀秀美儀容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莫姑娘,請!”
我伸出手扶著她下轎,款款擺步走到了後廳。
前堂絲竹聲揚,鬢釵香影,雲袖廣舒,一場嫦娥昇天、飛燕輕盈的舞蹈正在進行。八位俏麗宮娥各展妍態,或腰肢巧擰,旋轉媚笑,或玉臂軟舞,半遮芙蓉。
殿上一眾王公大臣舉杯言笑,欣賞著表演。
我躲在幕後暗自喪氣惶惶,拉住啟雲的衣袖,撅嘴道:“雲,你看人家舞姿美妙,要多棒有多棒。我這學了半吊子的琴,根本就是上去獻醜出洋相的。”
啟雲知道我在害怕,摟著我緩拍肩膀,“庸脂俗粉怎能與小姐相比?要知道,每年皇家春宴,喬相國的千金必登臺獻技,哪次不是豔壓群芳呢?”
我有苦說不出。
“以前我琴技出神入化是不錯,可現在……”
啟雲微笑,搖搖頭。
“小姐的從容不迫哪裡去了?牢獄裡那麼痛苦都過來了,唱一首曲子還能被嚇倒?”
要我怎麼說呢?
只能點點頭,拾起一些自信。
一個小太監進來宣覲,“皇上有旨,著下一個節目莫姑娘上。”
真正踏進金碧輝煌的殿堂時,心反而沒那麼慌亂了。
我抱著琴,移步上殿中央。
兩旁的賓客你往我來,觥籌交錯,並沒有過多的目光凝在我身上,大概只當我是一名普通歌女。
皇帝高高斜坐在上方龍椅,兩個美豔無雙的美人兒偎依著,嬌笑軟語,鶯燕爭暉,粉衫綠裙,香豔無比。
“皇上,嚐嚐這果子,臣妾親手剝的皮……”
“陛下,吃了曹姐姐的果子,不賞臉喝臣妾一杯酒……”
太監替我整理琴架的當,我偷偷瞟一眼長孫熙文。
飄柳綢紗制的華美袍服,領口飛龍跋扈,黑紅相間,穩重又流露出張揚氣息。
俊逸的臉,沉靜冷鷙如昔,懷中擁抱的春色並沒有柔化他冷硬的輪廓,反愈顯得清峻倨傲。
他眼睛眯起,劃出一線精光,直直盯著我。
我嚇得趕緊低頭,避開那抹探尋狐疑的視線,坐在琴案前,裝模作樣調了調絃。
深呼吸一個,右手托起泛音起了個調,慢慢進入了狀態。
漣漣琴樂盪漾出來,勾勒了一幅春雨紛飛,明月皎皎的畫面,玉珠脆落玉盤,情思悄然纏繞花枝,郎情妾意化作碧水清波,與娟娟新月輝映成景。
“春風吹呀吹吹入我心扉。
想念你的心,呯呯跳不能入睡。
為何你呀你不懂落花的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