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允穿著宋言豫的大衣外套,很快就不覺得冷了,又拿著單反開始取景,宋言豫點了支煙抽著,驅散周身的寒意,視線不時往自己的車後座看去。
車裡開著暖氣,窗戶也關著,他看不清陸喆,但能憑著記憶描繪出那個睡得安穩的人。等到煙盒裡的煙少了七八支的時候,後排車門被開啟,陸喆下來了。
宋南允已經不知道溜去哪兒取景了,陸喆走到宋言豫面前,把剛才蓋在自己身上的毯子遞給他:「披一下吧。」
「我不冷,」宋言豫又把毯子推回來,「你快披著,剛睡醒吹風最容易感冒。」
陸喆沒推辭,他今晚穿得不多,黎明時分的山頂最是寒冷,開門那一瞬間就感覺到侵襲而來的寒意了。
低頭看了下手機上的日出提示,陸喆說:「還有差不多半小時啊?」
「對,介不介意喝杯路邊咖啡?」宋言豫手指點了下後頭上方的位置,陸喆順著看去,卻在看清那個矗立於黑夜中的亭子時怔了怔,又扭頭看四周。
剛才下車天色太暗,四周的車燈又有點刺眼,他就沒看清身處的位置,現在才發現這裡居然是那座白色亭子所在的山坡。
原來到了大年初一,這裡會這麼熱鬧,有那麼多人共同迎接日出。
見他盯著那座亭子出神,宋言豫低聲問他怎麼了。陸喆搖頭,收回視線說:「你剛才說什麼路邊咖啡?」
「就是那座亭子裡,有人推著一輛老款腳踏車在賣手沖,很多人都去買了。我剛才看了一眼似模似樣的。」
「南允呢?」陸喆問。
「她剛才也買了一杯,估計到前面去拍照了。」
宋南允自小就在國外留學,性格獨立自主,很喜歡攝影。陸喆跟她出去過幾次,回回她都是相機不離身。
這一年陸喆對入口的咖啡越來越沒要求了。
曾經他嘗過許多不同品種的咖啡,有重烘焙口感的,也有重酸重澀的,更試過把金標isha這種花果香氣濃鬱的昂貴咖啡當日常飲料。但是在他流連於內地各處,進多了街邊小店後,漸漸也覺得沒什麼太大區別了。
其實什麼樣的咖啡都能入口,喝咖啡可以是一種享受,也可以只用作解渴解乏。
宋言豫上去買,下來後和他一人端著一杯,靠在車門上閒聊。
遠方的天邊剖開第一抹白時,周圍的喧鬧聲更大了,大家在寒風中待了許久,為的就是初一清晨第一抹晨光,此時難免激動。
陸喆也拉攏了肩上的毯子,舉目眺望那一線逐漸蔓延開的亮色。在他盯著那道光的時候,隱約覺得好像有人在看他,扭頭往旁邊看又捕捉不到視線。
不過這種被人注視的感覺隨著天色越來越亮也越來越鮮明,已經到了他沒辦法再說服自己這是種錯覺,鮮明到他記起了來時路上那不經意的一瞥。
金燦燦的晨光刺破雲層,於天地間灑開淺金色的大網後,宋南允終於回來了。她興奮地拿著單反,給宋言豫看剛才拍到的日出那一剎的美,陸喆卻仍舊盯著她來時的方向。
那一塊人群中有個高個子男人,一身筆挺而隆重的西服,腳上的黑色皮鞋擦得錚亮,外穿了一件與這身打扮完全不搭的黑色長款羽絨服,下擺一側用黑線繡的品牌大logo單詞燙到了他的眼,他盯著那個logo圖示,半晌以後才去看那人的臉。
李致手裡也端著一杯和他一樣的咖啡,正靠在慕尚車門邊上望著他。
如同剛才在紅綠燈處遞過來的那一眼,李致像是有很多話想說,可他還是在對視了片刻後就轉開了,繼續看天地間逐漸擴散開的金光與山嵐。
一旁的宋言豫在跟宋南允討論運鏡問題,沒有察覺到他的動作,而他就這麼目不轉睛地盯著前面的大樓,看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