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讓他去做白鷺官,他就去做了白鷺官,並且做的如魚得水,樂此不疲。
可軍中如今這般現狀,是他之前聞所未聞的。
功曹貪墨戰死者的遺物、錄入軍功得給“辛苦錢”、即使升了將近,也不能免俗,還得和這些人打好關係。這種事要放在京中,由吏部做了,怕是也不會讓人這般反感,畢竟吏部選士,選的大多都是高門士族,就算拿些辛苦錢,大家也都一笑而過。
可軍中之人的錢是怎麼來的?那都是拿命拼出來的。
花木蘭拿著那布袋不停猶豫,又希望他“殺殺價”的情形就在眼前。花木蘭的性子已經算是剛直的了,可也不得不在這種事上委曲求全,可見功曹勢力之大已經到了何等地步!
軍中設立各部功曹,原本是為了論功行賞,讓將士們過上更好的生活,打起仗來無後顧之憂,誰曾料到如今卻變成了橫徵暴斂的罪魁禍首!
若是窮到沒有錢打點計程車卒呢?是不是就此埋沒在案卷中,成了一文不值的“陣亡軍戶”,連句可以誇獎的話都沒有?
剛剛二十出頭,胸中熱血未涼的素和君只覺得一股憤怒油然而生,剛才的後悔也都消失的乾乾淨淨。
他站起身,在其他副將驚訝的眼神裡站起身,徑直出了帳子,直奔拓跋延的大帳而去。
他是“不避強御,百僚肅然”的白鷺官,即使多愛看熱鬧,軍中生活多麼有意思,也不可忘了職責。
如今該看的也看到了,該知道的也知道了,也該不負“白鷺”之名了。
***
夏國。
拓跋燾看著面前的眾騎兵,忍不住心頭劇震,脫口而出:
“這怎麼可能!”
十月十一,他親率大軍出征夏國,魏軍騎士在嚴寒的天氣下加速行軍,十一月初終於到了君子津(今內蒙古準格爾旗東北黃河岸邊),只要過了此河,便可直撲統萬城,活捉夏國的國王赫連昌。
原本他準備繞河而行,因為騎兵渡河十分困難,戰馬不欲上船,臨時搭建浮橋時間又來不及,只能繞河而過。
豈料就在不久前,太常崔浩推薦隨軍的那個道士,叫做寇謙之的,居然自告奮勇和拓跋燾稟報,說他能使黃河結冰,讓騎兵過河。
就在不久前,崔浩因為極力在京中主張漢制治國,得罪了大量的鮮卑貴族和宗室,以至於拓跋燾不得已迫於眾議,讓他暫時去官回家,但大凡國事,依然也會召他詢問。
此次他親征統萬城,崔浩向他舉薦了一個道士,因為有“占星”之才能,拓跋燾想要用他來判定天氣情況,就抱著“多一個也沒什麼”的想法帶出了京,一路上預報晴雨,從未出錯,所以人人都敬稱為“寇道長”。
但即使能夠預報天氣,也不代表真的就通神。此人說他能使黃河結冰,豈不是妖言惑眾?
如今只是十一月初,又非寒冬臘月,若要讓黃河之水冰凍到可以跑馬的地步,按這天氣必須驟降到極低才是。
拓跋燾並未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這道人也是有意思,皇帝不相信,他也不多辯解,當夜帶著兩個小道童,當著幾個將軍的面到了黃河邊,起了祭壇、做了法事,然後大大方方的回去睡了。
當夜就突然冷的讓人發抖,等一夜過去,河面上果然結了一層薄冰,待到第三日清早,拓跋燾再起來,這冰面上已經有將士開始大著膽子小心翼翼地在上面縱起馬來。
這讓他禁不住想起剛剛出徵時,這位寇謙之曾指著天空,對他說道:“如今金木水火土五星同時出現在東方天空,這預示著勝在東邊,陛下天命所歸,人心所向,則可不勝?”
當時他只當是一場阿諛奉承,如今一想,若這寇謙之真有幾分本事,那樣的星象就確實是大大的吉兆,這怎能讓他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