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在我這兒用些點心,等雨停了再回?”皇帝笑著說:“兒子出門時覺得有些暑氣,特地換了薄衣裳的。也沒想著會下雨。”想了想,說:“皇額娘,兒子不如就在宮裡頭四處走走,活動活動手腳,天兒也不早了,不能擾額娘休息。”
皇太后點點頭說:“也好。那你就逛逛吧,當心別被雨水溼著了。”
皇帝應了走出門,修長的身影繞起影壁逕自去了。
夜色深沉,慈寧宮多節儉,除卻太后所居之處,其餘地方燈點得少,偌大的宮室在細雨中越顯幽暗。李德全提著一隻大琉璃燈走在前頭,梁九功撐著傘伺候皇帝在雨中緩步慢行。黑夜裡不辨方向,往前走了一陣兒,又穿過一條迴廊,看見不遠處點點燈火,人聲隱隱。
李德全陪笑著說:“萬歲爺恕罪,這迷迷糊糊的竟到了聽風閣雅嬪娘娘的院子。奴才瞧著這雨恐怕還要下一陣兒,要不,萬歲爺先去喝口熱茶避避雨?”
皇帝“哼”了一聲,說:“朕的行蹤什麼時候由著你做主了?”
李德全連忙跪了:“奴才不敢。”皇帝已抬腳往那方向去了。站起來與梁九功對望一眼,拿了傘急急跟上,小聲提醒:“萬歲爺小心腳下。”
外堂的小宮女正要關門落鎖準備歇了,看見三人一聲不吭的闖了進來,方要驚呼,為首一人厲眼掃來,被眼中的氣勢所逼,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梁九功衝她擺手示意,自已守在門口,皇帝直接進了內室。小宮女雖不識來人,卻認得御前的兩位大總管,點了點頭退下,悄悄去尋紅袖紫晶了。
內室的門虛掩著,皇帝站在窗外,聽得房內清冽的聲音:“花謝花飛花滿天,春風悄來,春風忽過,百無聊賴閒遐多,欲賞青梅,青梅卻落。”一聽就知這是悠然。
一個小姑娘笑道:“這個我知道,詞牌名是一剪梅。格格,下闕呢?”
“嗯,沒想好。你為何不自己想?”
之後那小姑娘撒嬌道:“格格騙人,得了好詞還藏著掖著,教教碧落嘛!”
悠然嘆了口氣,說:“遇見你這樣的學生,我都要多嘆氣。廊前廊後廊下行,夜雨初至,夜雨驟歇,倚窗寂寞唱新樂,獨立長亭,長亭有歌。如何?”
皇帝聽到廊前廊後廊下行一句,幾乎以為她發現了自己,聽到最後,卻是隨意吟哦。李德全正要提醒房內眾人,皇帝卻搖搖頭,自嘲的笑了笑,悄然離去。雨已經停了。
紅袖得了小宮女的通報之後趕了過來,窗前只餘淺淺龍涎香。悠然還在繡炕屏,已完成的兩支黃色玫瑰在黑絲緞上嬌豔的開放。
夏至
日北至,日長之至,日影短至,故曰。紫墨煮了荷葉茯苓粥,笑著說:“格格,今兒是夏至,最適宜食用這個了。”一邊說,一邊盛了小小一碗遞給悠然。粥熬得濃濃的,荷葉切得碎碎的散落在裡頭,使它略帶淺淺的碧色。
悠然嚐了一口,笑著說:“紫墨的廚藝越發好了。煮得可有多的?”
紫墨笑回道:“廚房裡還有呢。格格吃著若覺得好,我再多做些。只是這粥性涼,可不能多吃。”
“這是自然。我想著既有,就裝一些給太后和宜妃送去,也要預留著放涼,胤祉他們下了學飲這個也是好的,清熱解暑,寧氣安神,比起冰碗子要適宜多了。”
紫晶聞言,隨手接過碗,神情複雜的看著悠然,張張嘴待要說些什麼,終是沒有說。紫墨最是細心,留意到她欲言又止,心思一動,看了看視窗門前,才說:“有說直說吧。剛剛格格說的可是有什麼不妥?”
看見主子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看著自己,眼裡盡是疑問。終是把憋著心裡的話說了出來:“格格,按規矩後宮妃嬪見到成年皇子應該回避的。”三阿哥已指婚,四阿哥也是十二三歲的少年,與悠然不過差了四歲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