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弟子是寧碧特意挑出來看守後院那裡的。所以一聽是他的聲音便想也沒想的往外走,一邊走一邊不忘記對司徒夜道:“你不要太辛苦,早點休息,我有事出去一下。”
司徒夜嗯了一聲,待寧碧走出去後忽然撐住額頭,目光閃爍中低低呼喚了一個名字:“秦默霜。”
自從司徒夜重出江湖,悲劍門後院的一方土地便被嚴加看管,除了寧碧,誰都不許靠近,包括悲劍門門主司徒夜。
寧碧聽著弟子的輕聲稟告,步伐不由加快,片刻功夫已經到了後院一間屋子的門外。
她吸了口氣,伸手推開了房門。撲鼻而來的是腐朽的氣味,帶著一種毒氣,刺鼻得讓人想嘔吐。
寧碧定了定神,回首道:“都在外面門不許進來。”
“是。”弟子恭敬地退出去把房門帶上,屋子四周都圍著黑色的簾幕,她在昏暗中摸索至燭臺邊點亮燭火,挑開帷帳看見了陷在毛毯中的形容枯槁的人,真正的司徒夜。
司徒夜連動也動不了,只是盲目地轉動了下眼珠子,聲音沙啞:“你來了。”
寧碧幾乎不忍心再多看一眼司徒夜,他的一隻手已經腐爛,露出白骨,半邊身子潰爛化膿,整個人面目全非。
世間只有一顆銷魂散的解藥,而這顆解藥是被秦默霜服下了。總是寧碧的醫術舉世無雙,然而面對這樣的奇毒,依舊束手無策。她已經傾盡所學,為司徒夜延長了許久的生命,然而這條辛苦的路終究還是到了盡頭。
當初段憑風被下令處死,遊莫不忍心,寧碧雖然對段憑風由愛生恨,但面對從血池中脫身後意識全無的他,還是動了心。
兩人最後做了個決定,瞞著霍玄留下了段憑風。遊莫找了個替身在江湖面前殺了他,寧碧在徵得司徒夜同意後將段憑風做了易容之術,變成了司徒夜的樣子。
這麼做對段憑風雖說有些不公平,但怎麼說也是保住了他的性命。寧碧重新愛上了段憑風,將秦默霜交託的離別劍和司徒夜一起所在了這後院中,也是將段憑風這個人永久地抹除。
“對不起大哥,我還是無能為力。”寧碧蹲下身子伏在榻邊,“遊莫還是沒有訊息,你……也要離開了吧。”
“是啊。”司徒夜想露出一個讓寧碧寬慰的笑,然而他的臉已經僵硬到不能有表情了,“我這不是讓你來見我最後一面了。”
“大哥,你……還有什麼心願。”
司徒夜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問道:“我聽弟子說,默霜執掌聖卷宮了?”
寧碧愣了愣:“是。”
“我還聽到風聲,枯海劍解封了。”
寧碧點了點頭,“大哥,你還是很關心她啊。”
“也許吧。”司徒夜的目光直愣愣地望著天花板,在生命即將結束的時候,他心裡還是會不止一次地想起那個如春風般讓人舒心的女子,可是他們無緣無份,連開始的機會都沒有。
“我不擔心她的生死,因為駱坤的弟子不會那麼不堪一擊。我只有一個心願,就是有一天她可以到我墳前看看我,也好讓我在地下見見她現在的樣子。”
寧碧嘆息一聲,臉上帶著愧疚與不安,“大哥,恐怕你不能以司徒夜的身份下葬。”
司徒夜沉默了一會,低低笑了兩聲,那笑聲透著悲涼與痛苦,“是啊,世上只有一個司徒夜,那我是誰呢。”
“你放心,我一定會讓秦默霜去看你的,我還要她為你痛苦,為你身著素縞,你安心去吧。”寧碧看著司徒夜顫動的面部肌肉,知道他現在身體上所受的苦難不是常人所能忍受,手中內力聚集,一掌猛地打下去,結束了司徒夜暗無邊際的疼痛。
司徒夜嗚咽了一聲,雙目緩緩合起,最後說了一句,“寧碧……欺騙終不能長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