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裴神還記得我們老同學啊。”

那個戴眼鏡的男生隨意地將手搭在椅背上，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眼裡剋制著醜陋的嫉妒和打壓的快感，“快一年多沒見了，你爸媽還在帶你看醫生嗎？”

他笑著低頭看了眼裴嶼深的腿：“不過我看你這樣……應該是沒效果吧？”

裴嶼深的眼神幽暗了一分。

不遠處的保鏢早就注意到了站在裴嶼深面前的三個男生，在聽見他們是裴少爺同學的時候，猶豫地停住了腳步。

“那還真可惜啊。”最先發現裴嶼深的那個胖子男生用著僅他們四人可以聽見的聲音，陰森森地說，“不過你也是活該，誰叫你把宋曉陽害得那麼慘，當初差點還把我們都搞沒。”

揹著斜挎包的體育生，鞋尖懶洋洋地踢踢他的輪子，“呦，到現在還在用手推的啊，當時不都給你解釋過了是電池燒壞了你怎麼就是不信呢……”

“跟他說那麼多幹嘛，出事前是大名鼎鼎的裴神要眾星拱月地捧著，出事後又是被害妄想症，”眼鏡男嗤之以鼻，“不過是同學間開開玩笑，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裴嶼深眉眼平靜，反唇相譏：“到底是誰一年多對我念念不忘？”

他幽深的眼抬起，“不是你們這幾個廢物嗎？”

“說誰廢物呢！”眼鏡男生瞬間被激怒，文質彬彬的面孔氣得扭曲，他低聲咬牙切齒道，“也不看看誰現在是個殘廢，一輩子就只能坐輪椅。”

那個胖胖的男生惡狠狠地威脅：“小心地上再有幾顆釘子扎破了你的輪子。”

“你少說點，說不定他就站起來打你了哈哈哈。”高個子體育生毫無顧忌地嘲諷，惹得另外兩人也是囂張地哈哈笑起來，因為他們都知道裴嶼深估計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被譏諷聲包圍的少年無動於衷，他只淡淡瞥了眼不遠處蹲在地板上逗小狗的某糰子，鴉睫微垂，私心不想讓小朋友碰見這群爛透的人渣。

“滾。”

話落，三個笑作一團的男生均是一愣。

“……我沒聽錯吧裴嶼深，你竟然叫我們滾？”

眼鏡男似是不可思議地指著自己，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

裴嶼深轉過脖頸，那雙無機質的黑瞳毫無情緒地看著他，張唇緩緩再道：“如果不想像宋曉陽那樣，就給我滾遠點。”

胖子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他的手邊和旁邊的圓桌，沒有見到刀叉之類的兇器，懸著的心頓時放下，但是一想到裴嶼深的那股瘋勁兒，大白天的不由得毛骨悚然。

“……不是還要上補習班嗎，要不還是走吧？”

旁邊的同伴不以為然：“不就是隻紙老虎嗎。”

黑框眼鏡男生被唬住了三四秒，但是想著他難不成還能跳起來打他，恐懼的身體重新放鬆下來：“別這樣嘛，老同學都這麼久沒見了，我還想著你趕緊回來一起上學呢。”

最後的“上學”兩字說得極慢，陰森輕柔，滿是惡意。

他看了眼甜品店入口處，直起懶洋洋的身子，“你是想進這家店是吧，來我們推你進去。”

眼鏡男生給體育生使了個眼色。

那裡門口有臺階，到那裡輪椅可以“不小心”地摔下去。

體育生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懷好意地上前握住推把手，“來來來我們幫你，不用客氣！”

裴嶼深的手緊緊握住手推圈，白皙的掌心被磨紅，硬是不讓輪子轉動。

他垂眼看了看藏在扶手夾層裡的小型水果叉。因為吃甜點時朝朝的那句話，他垂眸半晌後放棄了那把鋒利的西餐刀，但臨走時悄無聲息地順了一把免費的水果叉。

想讓他摔倒嗎……

那就讓他如何“意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