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的惆悵，來得快去得也快。

在花園裡邊追了一會兒小蝴蝶撿了兩三塊奇形怪狀的石頭後，朝朝樂樂陶陶地敲了敲客房門，她在門縫裡伸出小腦袋：

“嶼深哥哥我們出去玩吧好不好呀？”

她幫哥哥親身體驗過啦，今天天氣可好啦。

白雲悠悠～陽光暖暖～

雀躍的小奶音在看到少年的身影后頓了頓，“……嶼深哥哥你是在看書嗎？”

說這話的時候朝朝有點遲疑，因為少年手裡的東西實在是又像書又像磚頭的。

“隨便看看。”

裴嶼深若無其事地合上書，封面上有“量子力學”四個字一閃而過，他轉頭看向小糰子，漸有血色的唇瓣抿了抿，“……你說要去哪？”

裴嶼深這一問迅速讓朝朝拋棄了剛才的丁點兒疑惑，想起正事的她登時歡快地跑進屋來，軟芙芙的小腦袋親暱地擱在輪椅的扶手上，“我們去外面的園子玩好不好？就在門口噠。”

幾乎快把霍宅花園地圖全都探索了一遍的朝朝，開始對宅子外的公園產生了朦朦朧朧的嚮往。

就是在那裡哇，朝朝第一次見到了騎在他爸爸頭上的時澤哥哥，還有他手裡牽著的小蜜蜂。

那是她一見鍾情的地方！

凝望著突然露出懷念悵惘表情的小糰子，裴嶼深的薄唇動了動，黑色的眼底閃過影影綽綽的掙扎、質疑和茫然。

他在想。

答應的兩次無條件陪玩機會都已經用完了，他還有什麼理由答應呢。

現在的他可以如往常一般直截了當地拒絕她的邀請。

那才是最合理、最正常、最符合你期望的……不是嗎？

那一次的賭約，究竟是在對誰縱容呢……

擱在扶手邊的小腦袋在眨著眼睛耐心地誘哄著：“嶼深哥哥怎麼樣呀，我們一起去玩玩好不好，那裡有高高的樹有小湖還有……”

良久的沉默後，在少年聽見了自己低低的聲音：“可以。”

本來還在掰著手指頭打算以列舉致勝的小糰子驟然聽見了少年的應聲，尚且有些始料不及，過了兩三秒後黑曜石般的瞳孔驚喜地放大：“嶼深哥哥你是答應了嘛？太好了等我一下下就一下下！”

最後一個字還沒有落在地上，手邊的小糰子就已然消失無蹤。

裴嶼深垂眸怔怔地凝視著他的手掌，手指緩慢攏攏鬆鬆。

那一次的賭注，他視作了允許自己可隨時抽身的保護罩，兩次機會，兩次試錯。

但現下看來……他好像已經卷進去難以脫身了。

小糰子的確很快就回來了，裴嶼深看到她手裡的東西后卻是陷入短暫的默然中。

“……這是什麼？”

他微蹙著眉，艱難地問出口。

“是小白羊呀，嶼深哥哥你這都沒看出來嗎？”

難道是不像嗎？

朝朝疑惑地打量了眼飄蕩在空中的小羊氣球，正是她從家裡帶來的欽定隨行愛妃，兩隻彎彎的羊角白白的毛色還有屁股上短小的一簇尾巴，就是小羊無疑呀！

小糰子頂著“哥哥你真的看不出來嗎”的小眼神擔憂地看著他，被質疑的裴嶼深輕輕吐息，木著臉問：“……我知道，但是你為什麼綁在我這？”

捏著細繩在輪椅上綁好最後一個結，朝朝大功告成地拍拍手掌，歪著腦袋看他，理直氣壯地說：“因為我們是一隊的呀，嶼深哥哥你看這樣多氣派！”

她圍繞著輪椅跑了一圈，讚美之餘不免有點遺憾：“早知道我就把小老虎也帶過來了，這樣一邊一個更酷啦，不過有一隻小羊羊也夠了……”

朝朝想了想。

“這次我們就叫……小白羊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