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衣裳上沾著點點淡黃,也不知道是他家小子的粑粑,還是什麼湯汁兒。正在院子裡打掃的婆子不由嫌惡地捏住鼻子:“嚇,二爺還在裡頭睡著呢!多少天沒好好合過眼了,老太太不讓喊!”
真不給面子。
魏五低頭看著自己的衣裳,偏故意悠哉悠哉地彈了彈那點點南瓜漬:“二奶奶有訊息了,只怕你們老太太聽見,要高興地蹦起來。”
“好個邋遢大五子,沒當過爹麼?連兒子的屎也當做寶!”婆子噁心得都快吐了,連忙掃帚一扔,躲去了老遠。
是沒當過爹啊,魏五幸福地嘻嘻笑,幾步走過去敲門。
左廂房內,沈硯青尚未醒來。
一道魂索夢中,好似光陰又倒退回從前。著一襲白衣黑褲,在門前燈籠下徘徊,見裡面的女人不肯應話,心又冷,忍不住推開半掩的鏤空房門。那屋內霧氣氤氳,只看見香帳下一盞黃燈嫋嫋,女人素白的手指勾著一杆精緻雕花煙桿,正自懶懶地吐納。見他來,眼裡頭有怕,連忙把被子一挑,蓋住嬌身一片,怕他走過去弄他。
那曲腕有致的腰兒臀兒,猶抱琵琶半遮面,她越藏,他卻越想將她整個兒身心俘虜。
鸞枝……
忍不住走過去,把她嬌軟的身子一攬:你前幾日去了哪裡?我找你找了好久,總沒有你訊息,真怕。
呵呵。女人卻忽然咧嘴笑起來。
怎麼的聲音這樣陌生?
他眉間一凜,連忙將她下頜掰過來看——那眉眼含笑,自信飛揚,可惡,為何竟是鄧佩雯?
啊!
沈硯青猛然從夢中驚坐而起,單手撩開蠶絲薄被,卻看到身旁多出的一顆碎花軟枕。那枕兒半凹,直覺的昨晚有人睡過,卻又百般記不起來是誰。
頭痛欲裂。
“來人。”沈硯青冷著聲音。
“是,爺。”丫鬟連忙端著盆子走過來。
沈硯青皺著眉頭:“昨夜有誰來過?…可是鸞枝回來了?”
別說,別說。門外婆子一個勁地悄悄使眼色。
丫鬟瞥了一眼,低著頭不敢回答:“是……不是……爺您還是自個去問老太太吧。”
竟然不是謝鸞枝!想起剛才做的那個夢,沈硯青頓生出一股極為膈應的預感。
宅子裡早有傳聞,只道老太太暗地裡沒少惦記給自己相看女人,只他平時生意太忙,一有空閒就回竹嵐院裡膩著鸞枝,壓根兒不將那傳聞當一回事……萬般想不到,祖母竟會趁著鸞枝被綁架的當口見縫插針。
把丫鬟給自己穿衣的手一擲:“誰人容許她送女人進來!”
那力道之大,丫鬟被嚇得舌頭都打了結兒:“是、是喬阿蠻……喬阿蠻把鄧小姐送錯了房……”
姍姍欲泣。
話音未落,沈硯青已經怒氣衝衝地衝出了門。該死,竟然真的是她……那個比自己大了三歲的女人!
“爺、爺,有訊息了!今早下院的老黔去山上潑糞,看見一隻帕子,被旺財叼回來了。瞧,你看看是不是二……”魏五才闖進門來,頓時被撞了個趔趄。
抬頭見自家主子眼眶黑青,下頜上青茬一片……乖乖,怎的一夜之間忽然憔悴了這麼多?怕沈硯青被鸞枝的失蹤弄得瘋魔,連忙大步將將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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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院上房,老太太正和鄧佩雯吃早飯。
“快吃、快吃,吃這個,這桂圓烏雞可補女人的身子!…我們硯青啊,年紀輕,他要胡攪蠻纏起來,你還真就沒辦法。日後可都是一家人了,幾時被他欺負了,受了什麼委屈,只管來和我老太太說,我老太太一準給你教訓他,不偏袒!”一邊說,一邊彎著眉毛笑眯眯地打量著鄧佩雯,想看看她脖子上、耳朵旁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