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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凝視著那毫無防備的睡顏,不由得伸出意欲碰觸的手仍是收回了;褪去青澀的臉龐露出似放下一切懸念後,顯得十分安心的笑容。

還是不要擾了先生清夢……

雖然不明白先生怎會在此,但離開前能見上一面,他已然心滿意足。

——極東之行,是他所選擇的道路。

他走了……

清澶拈起一絲落在自己衣衫上的長髮,異於自己的銀白,漆黑是屬於少年的顏色。

空氣中隱隱還有離去未遠的氣息浮動,剎那間讓他有追上去的衝動,但也不過念起即滅。

他能理解為何伏藜不聲不響的離去,若是兩人面對面談上了話,他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能保持袖手旁觀,讓他走自己的路。

天雷並不是最令人畏懼的,真正難以擺脫的是心裡的魔障,自己當初也是僥倖脫出,稍有行差踏錯,都足以讓自己墮入無法自拔的深淵。

越想起過往經歷,清澶越是擔憂,終是畫開手勢施展遠見術法,聚集的白芒化為栩栩如生的小鳥展翅高飛,只要心念一動,即可觀看遠方事物。

他閉上雙眼注意著腦海中傳來的影像,直到幻化的白鳥已跟上心中懸念之人的身影,才緩緩舒了口氣,靜靜地思索著這百年來的驟變。

他明白這接踵而來的變故,已讓他的心再難保持過往的悠然……

臨溪前來時,見到清澶正於樹下盤坐,一如既往地打了招呼;好友所尊敬的這位先生在好友閉關期間,時常來到湖邊探視,偶爾遇上他也會上前寒暄幾句,比以前較為熟稔,也感覺出清澶與伏藜之間交情匪淺。

清澶睜眼望去,習慣性微笑了下,順口道:“來看伏藜嗎?他已經往靈山去了。”

“喔……往靈山去了……”

臨溪聽一聽還沒往心裡去,轉眼看到湖面冰融,才反應過來驚叫出聲:“什麼什麼什麼!往靈山去了?怎麼會?怎麼可能?他怎麼可以!”

啊啊啊,他怎麼可以說都不說一聲就走了——初隱發起脾氣,自己根本擋都擋不住啊!

臨溪的神情眨眼之間千變萬化,先是聽聞好友已離開的驚愕,再來是不知如何面對族長大發雷霆的驚恐,最後是飽受打擊般沮喪萬分,整個人像是被抽掉生氣的可憐樣。

一邊的清澶看得啼笑皆非,隨口安慰道:“人都已經離開,再想也無濟於事。”事實上這段日子相處,他也聽了臨溪不少苦水。

“你要告知族長伏藜離開的訊息嗎?”他試探地問。

“怎麼可能!”臨溪早已向伏藜表明過自己支援的立場,雖然他不打聲招呼就走實在很沒意思,但伏藜畢竟是他的好友。

“事到如今也只能先瞞著,不過我看也瞞不了多久。族長表面上漠不關心,私底下搞不好跑得比我還勤……”臨溪來回踱步,顯然是心中毫無頭緒。

“他已經連續好幾日沒來了。”清澶突然道。他前幾日發現冰封有消融的跡象,於是守在湖邊不曾稍離,而這期間他並未遇見少年的兄長。

臨溪面露詫異之色,隨即疑惑的喃喃自語:“這麼說起來,族長確實有一段時日未出鏡水流泉……咦,最近好像也沒看到葵水?他平時時常出來走動的,怎麼最近也不見他人?真是奇怪……”

清澶沉默不語,屈指暗數,心下了然,卻無心說明。

無常一到,再深的情感終究要歸為塵土。

他雖然明白這道理,仍有一絲惆悵縈繞在心,為那曾經共度的千年光陰。

臨溪見他起身要離開,連忙問道:“先生你要回天壇了嗎?”平時他入夜才回去,今天比較早……也對,等待的人都離開了,他又何必繼續留在這裡枯等?

沒想清澶並非要回去,反而開口相邀:“我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