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圖饒有興致地觀賞,眼前被它嚇壞了的小女孩。他忽然覺得這無聊的世界也許會有點意思了。畢竟他可是選擇了正義啊。
崔柯反應過來後,從包裡搜出了自己的手機,開始瘋狂打電話。
十幾分鍾,過去了。
手機的機身被她的體溫捂得發熱,她的身體卻是一點點涼了下去。心頭的冷風呼嘯而過,她感覺自己回到了被天帝子濃稠黑液包裹的那一刻。
她快窒息了,但她手上的動作卻仍在掙扎求生。
“接電話啊……接電話……為什麼不接電話!接電話啊……”
期間呂三、黃斌斌都曾試圖制止她的行為,但她像是個設定好程式的機器人,固執地進行撥打電話的動作。呂三的手指觸碰到了她的手機,她立即大力推開了呂三的小臂。
“小朋友,你是不是理解錯了。我說的是恐怕,恐怕就是還沒發生的事嘛。”美人圖在十幾分鍾之後,終於意識到了這個“玩笑”開過頭了。
他把小女孩嚇壞了。他沒想到崔柯是一個這麼容易崩潰的人,生老病死,是個人就得經歷。呂翠竹這麼老了,難道她領養來的孫女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嗎?
崔柯卻不理會美人圖的話,她依舊在撥打電話,等著電話裡頭傳來“你撥打的手機號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的提示音,便結束通話,再重新撥打。
半個小時後,電話被接通了。
崔柯還未說話,電話那頭的呂翠竹就大聲開口了。
“崔柯!”中氣十足的問責語氣。
“阿奶?”
崔柯哽咽著,用近乎快心碎的聲音,以極其虛弱的語氣發問道。
“是我。你怎麼了?”呂翠竹的聲音帶上了一點擔心,但仍維持著點常年來的漫不經心。
崔柯的膝蓋一下便軟了下去,整個人直接癱坐在了水泥地面。裸露的腳踝面板,霎時被地面的細沙碎石,蹭破了皮,滲出一點點血跡。
“你怎麼了?”
她聽著電話那頭熟悉、似乎永遠都不會變的聲音。心頭的冷風停下了,崔柯能重新呼吸了。慢慢均勻呼吸,“沒什麼,就是我想阿奶了。”
電話那頭好似有些尷尬,只傳來什麼東西翻動的聲音。
片刻之後。
“崔柯,阿奶去年給你的錢可不少啊。你總不能都花完了吧。我聽呂三說,你前陣子賺了不少。我知道,年輕人花銷大,但幹我們這行的,可不能被金錢慾望腐蝕了……”
聽著那頭的阿奶,又開始嘮叨一些有的沒的。崔柯並不像以前那般,只當阿奶的話是和尚唸經,不聽不聽。
她難得在阿奶說話的氣口,時不時答應幾聲,表明自己有在認真聽。
“……我今天跟你說這麼多呢,你可別嫌阿奶煩。這都是阿奶的人生經驗,說給你聽,也是為了你好,人生少走一點彎路。”
“我知道的,阿奶。”
或許是崔柯少見的溫順,讓呂翠竹心情大悅。
電話那頭的人,竟鬆開了口說:“行吧。你這是在外面缺錢了?等會兒,阿奶往你卡里再打點啊。”
崔柯被阿奶突然的大方,弄得哭笑不得。她還在認真攢錢,準備爭取今年就把小院給好好翻新了,讓阿奶晚年過得舒服些呢。
她最終堅定地拒絕了阿奶打錢的行為,結束通話了電話。抬手,抹了抹臉上被風吹得半乾的淚水。
放下電話,呂翠竹像是再也坐不住了,從半倚靠的床頭,一下倒在了床沿邊上。彭小蓮雖是早已預料到好友的動作,但心上還是不免一跳,收緊。
呂翠竹這一次傷得很重,恢復得也很慢。今天才剛剛清醒,在崔柯打電話前的半小時,她剛吃下嗎啡類的鎮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