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臨青忍不住懊惱地輕嘖了一聲,若不是晏滿滿那傢伙把他的心攪亂了,他也不至於會犯這樣低階的錯誤。
他閉了閉眼,到底還是選擇了誠實,「是是是,沒解藥,我騙你們的,我很快就要死了,死在生辰那天。」
羊溪沒理清思路就先哭出聲了,「不是,好好的,怎麼就說死了,我不要殿下死,達穆少爺不是再找解藥嗎?」
木槿卻按住她的肩,她看向簡臨青,眼眶發紅,「必死無疑嗎?」
簡臨青朝她笑笑,「你們是最知道我做了什麼的,我們早年求醫問藥,可曾有過半分效果?」
木槿也笑了,「那我們還有六個多月的時間呢,殿下,我不走,我陪著你,你也別擔憂我難過,我不難過,我甚至覺得輕鬆。」
羊溪愕然,眼淚都要流成小溪了,「殿下要死了你不難過就算了,你怎麼還……還……」
「殿下這麼些年是怎麼熬過來的你不清楚嗎?」木槿想著從前的事情就忍不住紅了眼眶,「殿下過得那樣辛苦,每每你被莊娘娘關起來打罵發洩,月中毒發的時候,我都在想,死才是我們殿下最大的解脫。」
簡臨青揉了揉她的頭,「有時候我也這麼想,但我還是很慶幸活到了現在,遇到了這麼多對我好的人,是件再幸運不過的事情了,」他看向羊溪,「你也別為我的死難過,就當是殿下活夠了,要解脫了,你要是難過的話就不許再跟著我了。」
羊溪趕緊把眼淚擦乾,「那我不難過了,我跟著殿下,我們好好過完剩下的時間。」
簡臨青笑著,鼻端卻是酸澀的,「這才對。」
他們坐著船,順著風,在運河中航行了五天,在清晨時分抵達金陵。
金陵跟京城一點兒也不一樣,這座城市秀麗而雅緻,白牆黑瓦,飛簷下懸掛著青銅的風鈴,風一吹就清凌凌地作響,家家戶戶似乎都種著花,小院兒裡色彩絢爛,香氣馥郁。
城裡有很多河流,它們撐著拱形的橋樑,小舟搖搖晃晃棲息在河邊,簡臨青想著這定然是要來坐坐看的。
車停在巷口就不能進了,簡臨青便下來步行,青石小巷裡像是寫滿了舊時光的故事,兩側高高的院牆上都爬著青苔,生著幼嫩的小花。
巷子的盡頭坐落著一個房子,也是白牆黑瓦,但門口積灰,院門鏽蝕,顯然是久未住人的,簡臨青拿出鑰匙,開啟了這塵封已久的門扉。
在滿院的荒涼中他回頭看向羊溪和木槿,「這是我母親的家。」
羊溪一驚一乍,「莊娘娘以前住在這裡啊,我都不敢相信她是在這麼溫柔的地方長大的。」
簡臨青也深有同感,他拍了拍手,「別光顧著感慨了,這屋子可有的收拾。」
這一收拾便收拾了足足三天,房屋迎來新主人要辦理各種手續,房子裡,老舊的傢俱要換新,橫樑牆壁要重新修葺上漆,死去的樹木花草要清理出去,換上充滿生機的鮮活。
更遑論簡臨青是個對吃住都百般挑剔的,選傢俱要親身上陣,精挑細選,是以直到抵達金陵第五天,他們才算是安家落戶了。
為了慶祝,簡臨青重金聘請了金陵最有名的廚師來家裡做菜,在院子裡擺了一桌豐盛的珍饈。
這頓飯一直吃到夜幕升起,木槿送喜滋滋的廚師出去,回來的時候羊溪已經醉得趴在桌子上了。
她們的殿下則撐著臉一口飲酒杯中的桃花酒,他臉上帶著點醺然,他酒量太好,喝到現在才微醺了,木槿把他的杯子拿開,「殿下,醒醒酒,夜深了,該洗漱休息了。」
簡臨青看著被她拿走的酒杯,帶著三分醉意說:「金陵的桃花酒,沒有京城的好喝啊,想喝京城的酒。」
木槿知道他哪兒是想京城的桃花酒了,他分明是想那個陪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