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晏沉真的是一隻小胖貓妖。
他忍不住捏了捏那隻毛耳朵的尖尖,軟軟的,韌韌的,人身的耳朵比貓身的耳朵要大些,滿滿地塞在手心裡,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他情不自禁地捏了下耳根,一直默不吭聲的人卻顫了顫,簡臨青這才醒過神來,看著兜帽下掩著的那張臉,那雙原本漆黑的眼眸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變成了墨綠色的豎瞳,泛著獸類獨有的森冷色澤,正半斂著望著他,長睫都凜冽。
簡臨青抿了抿唇,「你……」
那張變得有些陌生危險的臉龐倏然在他面前放大,低而啞的聲音讓耳廓都發麻,「別捏,癢。」
簡臨青趕緊鬆開手,等到晏沉重新坐直身體才接著說:「你眼睛也變了。」
「嗯,我知道,」他頓了頓,又問,「你害怕嗎?」
簡臨青不自在地側了側身體,「你耳朵我都捏了,你覺得我害怕嗎?」
晏沉便不再說話,他們已經進城了,眼下還很早,只有路邊的早點小攤小鋪張羅了出來,長街十里人煙寥寥,讓他們一路順通無阻到了王府。
然而馬兒直奔聽溪園,簡臨青都沒反應過來就被晏沉抱下馬進了他的院子。
簡臨青被安放在花廳的軟榻上,晏沉俯身摘下他的兜帽,手卻被握住,一觸即分。
簡臨青端詳著他在燭光下暴露無遺的蒼白臉色,「你怎麼了?怎麼會忽然變出耳朵,還有眼睛……」
晏沉怔了怔,他脫下披風,頭上冒出兩隻毛耳朵毫無遮掩地顯露出來,簡臨青這次卻沒有上手把玩的心思了,只剩下滿心的擔憂,看著眼前的人搖了搖頭,「只是這幾個月身體狀況不穩定,不能長時間地維持人身。」
「四到七月,」簡臨青喃喃,「所以你才要待在聽溪園……」他想起不久前的驚險一幕,遲來的恐懼牢牢地扼住了他,「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就應當注意著,你知道剛剛有多危險嗎?再晚一點兒,你這幅模樣就要被寧王那些人看到了,你會被當成妖孽燒死的,你想沒想過這個後果……」
晏沉卻蹲下身仰視著他,「你差點在我面前死去的時候,我也正如你現在一般。」
簡臨青懊惱地抿住唇,他到底是忍不住,手指扣著榻邊,「那你這樣,難受嗎?」
晏沉翹了翹唇角,當然是不好過的,只是看著簡臨青擔憂的樣子,好像疼痛都被緩解了大半,「有點,緩緩就過去了。」
簡臨青忍不住拉住他的袖子,「那你還不快點坐下。」
晏沉便乖乖地站起身,走到一邊坐下,簡臨青忍不住看了看。
尾巴應該沒冒出來。
他立即壓下這個不合時宜的想法,給晏沉倒了一杯茶,猶豫再三還是問了,「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不想說也沒事……」
「我很樂意告訴你。」
共享秘密是親密的人才可以做的事情,眼下簡臨青完全沒有因為他這副怪物的樣子害怕他,晏沉巴不得把一切都完完本本地告訴他,他轉著杯子,輕聲對他說:「我死過一次。」
簡臨青渾身一僵,看著他一臉風輕雲淡地繼續,「那時候剛上戰場沒幾年,那場戰役也進行得艱難,我們這邊死了很多人,我也被亂箭殺死了,當時我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但我卻活過來了。」
簡臨青從他的寥寥數語裡彷彿看到戰爭帶來的慘烈,晏沉那時也才是十幾歲的少年,簡臨青不敢再往下想,他看著晏沉的豎瞳,「是貓救了你?」
「是我救的貓救了我,我死前看到了它,在此之前,我對貓妖報恩那些說法嗤之以鼻,誰知道竟然真的是貓,從閻王殿裡把我搶了回來。
「然而死而復生,必然不可能是毫無代價的,最開始的時候,我很容易就顯露出貓的一部分特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