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們父女兩代人,上下近百年,依舊無法做到這一成就,畢竟任何改革都伴隨著巨大的風險,但他們必須去做,必須給這個世界的改變開啟一條門縫。當人們學會去看,去思索,那希望就會在他們眼前。
這其中深意能夠看清楚的人並不多,除了林菁之外,或許只有一開始便立教派推行選舉制、在轄區內倡導平等公正的沈淑窈。沈安侯對每個孩子的愛都是一樣的,可選擇繼承人,理由不可能只是愛寵。至少就目前看來,無論手段心性,還是眼界開闊,唯有沈淑窈真正繼承了他的意志。
她選擇這樣一條布滿荊棘的道路,並不是為了迎合父親的想法,爭奪家族的權利,而是她發自內心的想要創造一個人人平等,富足安康的世界。如寧國公主因這個原因選擇了拋棄穆家支援沈安侯,並非只有穿越者才會有如此胸懷。前有沈放的知己先太子穆蒔,後有自己的女兒沈淑窈,沈大老爺越發覺得上天待他不薄,給了他太多驚喜和安慰。
丞相程鐸顯然是被糊弄的那位。於他看來,將帝王的權利分散到臣子手中並非壞事,構建統一的律法更是勢在必行。畢竟人非聖賢,若是集立法、執法、司法三大權於一身,極容易造成權力的濫用。而一旦濫用,於地方便是出現貪官酷吏,於國家便是出現昏庸之主。
聖人是一個朝代的象徵,可以作為精神領袖,卻沒必要擔起裁決對錯的職責。如穆歡不過十二歲,又不是生而知之的天才人物,與其讓老當的臣子絞盡腦汁教會他如何處理國家事務,不如讓他高高階坐,下頭群臣各司其職,依律行事。
這樣更可以避免某位帝王腦子一抽,便做出奇葩的決定,損了天下人的生計利益。至於沈安侯一再強調的從下至上挑出各級議會代表,中書省和門下省的工作公開透明接受百姓監督和議員的投票選舉,程鐸雖然覺得稍顯多餘,也並非不能接受。換言之,他覺得這是一種交換和妥協‐‐沈安侯放棄了把控朝政,將丞相之職給了他,他亦不能直接駁了蜀王南王的意願,讓兩邊面子上過不去。
沈安侯對他的想法心知肚明,卻從不解釋,也並不戳破。他還需要老先生發揮餘熱鎮守朝綱,畢竟程門子弟不少,最適合作為傳播新思想的天然的喉舌。便如一個整日鼓吹新政的人,說不得就被古董些的夫子叛逆抗拒,說多了適得其反。可若是夫子中的領頭羊都表示贊同,不少人指不定就會靜下來想一想,說不得便想通了。
這是妥協,是手段,甚至可以說是欺瞞。畢竟丞相之職在沈安侯的計劃中即將被邊緣化,取而代之將會是總理大臣這一職務。總歸建立南燮的官員也好軍伍也罷,多數是沈大老爺一手培養出來的,他想要改一改稱謂習慣,官職上下,根本不會遭到太大的阻力。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沈安侯連小黑本都往上沒寫,只一條一條清晰明瞭的印刻在腦海中。親政後第一次大朝會上端坐龍椅的小聖人穆歡更是不知道他大姥爺的諸多算計,看著山呼萬歲的群臣,他有些心慌,還有些無助,巴巴的對著沈安侯眨眼睛。
沈大老爺忍不住笑了,十二歲,還是個孩子呢。他沖那孩子努努嘴,又對著程鐸的方向擠擠眼。穆歡這才恍然:&ldo;請丞相主持今日大朝。&rdo;
雖然是親政,但幾日功夫想讓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通明透徹是不可能的,如何處理政務還是看程鐸的意思。當然,會被拿到大朝會上來說的多是既定的事項或歌功頌德的文章,程鐸和投靠過來的不少文臣聽的津津有味,沈安侯卻忍不住哈欠連天。
好容易大朝結束,小皇帝並蜀王殿下一同鬆了口氣,又忍不住相視而笑。穆歡打著眼色讓沈大老爺留下,陳鐸心裡便有些不得勁。沈淑窈乾脆把話明白捅出來:&ldo;您可別指望我爹再帶您去學院裡玩兒啦,忘了被相爺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