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且已經完全取得了周正龍的信任,根基已然穩固,用不著在對薛向曲意逢迎,看其臉色。畢竟現下的周正龍可不是空筒子書記,而是真正一言九鼎的周老虎,有他做靠山,壓根兒就可以不怵薛向。
可毛旺做上財務處處長位子後,跟藍劍吵過架,和劉高頂過牛,甚至對周正龍也陽奉陰違過,唯獨對薛向,卻是謙卑到了極點,甚至較在藝術團時,尤甚三分。
卻說毛旺的這種謙卑,不是源於薛向一手推他上位的感激,也不是他毛旺生性重情重恩。而是薛向這永遠掛著微笑的臉蛋兒,讓毛旺覺得無比高深莫測。看不通透。都說未知是恐懼的源泉,正是這種看不透,讓毛旺從心裡敬畏這位年輕的薛書記。
“昨天熬了一夜,我身子頂不住,明天的遊行就不參加了,我請假。”周正龍話音方落,劉高照例第一個跳出來。
這種無意義自殺式攻擊。劉高早已用過無數回了,按套路演,該輪到藍劍隨後衝鋒了。
果然劉高話音方落。藍劍的嘴巴就張開了,熟料藍劍開合了嘴巴還未發聲,周正龍的話先出腔了:“不準請假!劉高同志差不多比我小一輪吧。我這老胳膊老腿兒都撐得住,你就更沒理由撐不住了。再說,明天是咱們京大半個多世紀的歷史上最光榮的時刻,你劉高同志現在請假,到底是什麼意思?”說罷,一巴掌砸在桌上,“都不準請假!”
儘管知道周正龍是得志中山狼,猖狂也非一天兩天了,劉高心底還是沒由來的一陣抽搐,忽然。生出幾分後悔來,暗歎,若是不為了張錦松和姓薛的較勁兒,只怕姓周的還被自己壓在身下,永世不得翻身。因小失大,唉,因小失大。
周正龍見一巴掌震住眾人,得意已極,鼓著眼泡子朝眾人掃去,彷彿檢閱士兵一般。
第一個瞅見劉高那張青得跟著了色一般的方臉。周正龍心頭快意又盛幾分,只覺劉高這一次一次不知死活地衝擊,純是為襯托他周某人的權柄;目光掠過劉高的方臉,又凝在了藍劍的白臉上,這張臉的表情極端豐富,瞪眼,揚眉,抿唇,就是在表達一個意思:不服!周正龍暗暗咬牙,不服就不服吧,老子遲早要你心服口服!
“檢閱”完右側的劉高和藍劍,周正龍偏移了視線,朝左側掃來,第一個迎上的自然是項遠那張紅臉膛。但見這張無喜無憂的紅臉,直直盯在面前的筆記本上,連睫毛似乎都凝住了。周正龍盯著項遠良久,心中募地嘆口氣,暗忖,倘使當初先薛小子一步,把他攬進夾帶裡,恐怕就用不著和薛小子做那麼多妥協了吧……………
視線繼續偏移,周正龍一雙魚眼泡子終於迎上了一張笑臉,不,笑眼,因為這整張臉似乎都因為這雙漆黑明亮的眼睛,才生出的笑意。
薛向在笑,周正龍迷糊了,我拍桌子了,他笑了……
周正龍的迷糊並未持續多久,很快便清醒了,因為薛向說話了。
“周書記,您看我這一會兒功夫,一個哈欠接一個哈欠,實在是頂不住了,遊行我就不去了。”
話淡如水,聲輕似風,一張笑臉依舊燦爛。
薛向似乎說了句廢話。
因為劉高先前說了自己很困,要請假,而薛某人貌似拾人牙慧,也是說自己頂不住,不參加遊行。
可就是這番廢話,卻是宛若一枚拉了弦的巨型炸彈,被赤裸裸地扔上了桌面,轟的一聲巨響,將眾人炸了個七葷八素。
靜,詭異的靜,不知過了多久,鐺的一聲響,毛旺手中的鋼筆從本上花落,摔在了地上。
這鋼筆落地,彷彿觸動了時間停止的按鈕,辦公室內的時間又活了。
此刻,劉高一張青臉顏色已然褪盡,只剩下滿臉的驚容,怔怔望著薛向。藍劍則大張著嘴巴,眼珠子瞪得彷彿要飛出眶去,一旁的劉高瞥見,在桌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