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惜停下了腳步,詫異地看過去,發現聲音竟是從竹園的方向過來的。
碧桃也聽著了,見她停下,立時笑道:“郡主可要去瞧瞧?是竹園的幾位女娘們在學千字文呢!”
蘇念惜來了興致,腳下一轉,便朝竹園走去。
不想剛到門口,就見晴兒領著兩個丫鬟拎了食盒過來,一見蘇念惜,立時便要行禮。
蘇念惜擺擺手,站在門口,看了眼竹園裡頭,臉上又露出幾分驚訝。
原本的竹園,是個清幽雅緻的別院,因著偏僻並無多少裝飾,可是如今卻大變了模樣。
空曠的院子四周種上了各色鮮豔的花朵,中間的梧桐樹下襬了一張大大的桌子。
招娣幾個就坐在那桌邊,每人手裡捧著一本書,跟著站在一旁的玉珍,一字一句地念誦著。
她們的身後,還有兩個小丫鬟,蹲在地上,手裡雖沒書,卻也跟著輕輕地念。
辰時的日頭,透過樹枝,像細碎的金塊兒,落在每個朝氣蓬勃的臉上。
汗水從她們的鬢角落下,可她們卻毫不在意,心無旁騖地捧著書,像被拋到岸邊又遇活水的小魚兒,竭盡全力地朝前游去。
“郡主。”
晴兒在身後小小聲地喚,“您不進去麼?”
蘇念惜轉過身來,問:“她們何時開始讀書的?”
晴兒道:“從您說要將半月酒樓改成女學那一日。亞男姐姐說,她們是女學的第一批女學生,不能叫外人小瞧了,墮了郡主的名聲,所以就讓玉珍姐姐先教了起來。上午讀書,下午寫字。最近她們每日至少都要練五百個大字呢!”
後頭一個丫鬟也說:“招娣都會寫一百個字了!還會寫自個兒的名字了呢!”
碧桃笑起來。
蘇念惜又朝院子裡看去。
晴兒又問:“郡主,您用過早食了麼?”
蘇念惜搖搖頭,收回視線,道:“不必說我來過了。你們得空,也可跟著玉珍一起唸書。”
就是說,今後採買書冊筆墨,她們這些伺候的丫鬟也能有份!
晴兒和身後兩個丫鬟一起瞪大眼!
目送著蘇念惜款款而去的背影,兩個丫鬟忽然抱住晴兒的胳膊,哽咽道:“晴兒姐姐,郡主莫不是天上的神仙吧?”
晴兒亦是眼眶通紅。
這世道,男子為天,女子便是那隨意使喚的物件兒,活得十分艱難。
晴兒到現在都記得,那賭鬼阿爹將阿孃典給旁人家生孩子後,拿著銀子時的貪婪模樣。還有那個糟蹋自己的馮望,仗著自己那微末的權勢,對滿府跟她一般的女孩兒肆意凌辱。
只因他們是男子,女子成了他們的歸屬,便能隨他們糟踐。
他們蒙上了女子的眼,斷了女子的骨,綁著她們,踩著她們,不讓她們能看見天有多高,地有多廣。好以此彰顯,他們懦弱的強大,虛張聲勢下空空如也的皮囊。
晴兒攥著手指,看著遠去的蘇念惜,低聲道:“郡主是菩薩,是救苦救難的菩薩。”
“哈秋!”
坐在浴桶裡的蘇念惜忽而打了個噴嚏,碧桃趕緊地加了半桶的熱水進去,給蘇念惜燙得一縮,無奈看她,“這大熱的天兒,你是想給我煮了不成?”
碧桃一頓,訕訕放下熱水,“晨起露寒,您又出了那麼多的汗,奴婢擔心您受了涼。”
蘇念惜失笑,搖搖頭,道:“往後每日我都要晨練,你記得喚我哦!”
“啊?”碧桃擔心,“您身子骨弱,累著了可怎麼好?”
蘇念惜無奈看她,“正是弱才要多練練呢。”
也不與她多解釋,轉而又道:“竹園那邊,你去公中叮囑一聲,別拘著買筆墨的錢。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