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道尚未開口。
沈默凌已說道:“平安郡主,今日乃是夏日祭宮宴,怎好為你一人之事三番五次耽誤?有何事,待日後本王為你處理。”
這般僭越之言,竟也沒叫聖人不滿。
人群中,有女聲低嗤,“得寸進尺,這是真把自己當成皇家的貴人了不成?”
長公主臉色一冷,朝那邊望去。
依舊站在大殿中央的裴洛意握著念珠,淡然道:“郡主何事奏請?”
彷彿根本沒有聽到沈默凌方才的話。
賓客中,紀瀾掃了眼不遠處方才出聲後又因為太子問話瞬間面色扭曲的周雅芙,又朝對面臉都黑成鍋底的沈默凌看去,滿眼戲謔,笑得輕搖頭。
大殿中,蘇念惜擦了擦眼淚,一息後,啞著嗓子輕顫道。
“聖人,臣女想求您,為我阿孃還個公道。”
眾人一驚!
蘇高氏狀告一事涉及神武軍的奉車校尉,被沈默凌刻意壓著,雖先前有些議論,真正倒沒透出多少風聲,故而知曉的人並不多。
長公主更是滿臉納悶,“平安,你這話如何說?”
裴明道也是不解,“你娘?我記著她是病故?”
不想,蘇念惜卻用力搖頭,猛地抬頭道:“我娘,是被大伯大伯母聯合高家,給害死的!”
滿殿瞬間譁然!
發出的驚聲,比方才蘇文峰狀告蘇無策與太子勾結意圖謀反更加嘈雜!
蓮蕊真人目色一變,迅速朝底下的沈默凌看了眼。
裴明道亦是愕然,“你說什麼?!”
蘇念惜幾乎哭成了淚人,“臣女本不想為家中私事煩擾聖駕,可今日大伯竟然用這般,這般惡毒手段來汙衊我爹,豈知我阿孃驟然離世的背後,是不是也有人暗中指使?”
她‘咚’地磕頭在地,“他們殺了我阿孃,又想陷害我已去世的爹,後面會不會又來殺我?聖人!我好怕!我好怕!嗚嗚嗚……”
那哭聲嗚咽淒厲,幾乎揉碎了在場人的心。
裴明道尚未開口。
王釗斕忽然一拍桌子,怒道:“蘇文峰,你好大的膽子!蘇夫人可是一品誥命!”
蘇文峰滿頭是汗,根本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驚恐搖頭,“我沒有!聖人!皇后!她誣陷!我根本不知道……”
蘇念惜卻已抬頭,哽咽道:“大伯還不承認麼?非要逼我將證人送到聖駕前麼?”
“什麼?!”蘇文峰一愣。
眼前的蘇念惜,哭得可憐叫人不忍,可在他眼裡,那淚臉之後,分明是一張張開獠牙血口滿目惡意的鬼面!
他渾身一個哆嗦,還想開口。
蘇念惜已再次朝上拜下,“聖人,臣女並非汙衊,臣女有證人!”
裴明道只覺頭痛,不想一個好好的宮宴居然鬧到這種地步,皺了下眉。
就聽蓮蕊真人道:“聖人,天道仁慈,不見悲難。不若問一問。”
底下,沈默凌滿目兇惡,已然明白——蘇文峰必死無疑!
蘇念惜,根本就沒給他能抽身的機會!
她不知用何手段將蓮蕊真人拉攏,但存的目的是不僅要蘇文峰死,還想逼他一起萬劫不復!
為何?!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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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他的啊!她怎麼能這麼對他?!
上頭,裴明道揉了揉眉頭,只覺頭痛欲裂,道,“既然有證人,便也不必朕多問了。傳旨,蘇家滿門抄沒,蘇文峰下天牢,待查出他幕後主使後,斬立決。”
蘇念惜一愣,沒想到自己精心準備的那麼多證人,居然一個都沒用上。
這便是皇權麼?平常人需要費盡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