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蓮一僵,忙扶住她的胳膊,“郡主,奴婢身上汙穢……”
“夏蓮。”蘇念惜的聲音低軟,帶著輕微的沙啞,分明是……哭了。
“!”
夏蓮臉色一變,“郡主!”
“夏蓮。”
不想,比她還小兩歲,一直嬌軟似稚子的郡主,卻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猶如長者撫慰一般,輕聲在她耳邊說道:“不要為了我,這般傷害自己。”
夏蓮咬唇,眼眶通紅,“郡主,都是奴婢不對……”
蘇念惜搖了搖頭,“我的好夏蓮,你並非是我的附屬。”
夏蓮募地抬眼!
——郡主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是不要她了麼?
蘇念惜鬆開她,便對上她茫然有帶了幾分害怕的眼神,心知這孩子前世今生都只為她而活,這樣的話,她確實一時難懂。
笑了笑,摸上她的臉頰,“記住我的話,好好地想一想。”
夏蓮皺了皺眉,卻還是點頭,扶著蘇念惜站起來,道:“郡主,大理寺今日來提審竹園幾位女娘,是因為文先生那篇檄文,被傳出去了。”
蘇念惜走到梳妝檯邊,聞聲朝她看去。
夏蓮給她端來熱水,“封三倒是很有幾分脈路。”抬頭卻見蘇念惜微微蹙眉,“郡主?”
蘇念惜淨了臉,道:“太著急了些。”
“什麼?”夏蓮抬頭。
蘇念惜拿著帕子擦手,微垂的眼簾下掠過森冽寒意——太快了,沈默凌必然會察覺不對。以他的性子,必然會猜到這幕後定有推手。為查出這麼個人,他必然不會放過這其中至關要緊的參與者!
她將帕子丟在描繪錦鯉戲蓮葉的琺琅水盆中,道:“去告訴封三,即刻將文先生送出城外。”
夏蓮微驚,立時應下,轉身就要出去。
小菊來到門口,“郡主,二娘子求見。”
夏蓮眉頭一皺。
蘇念惜卻早有所料地笑了,起身攏了外衫,就這麼散著頭髮起身走到外間,道,“讓她進來吧。”
幾日不見,蘇秀清卻已是飽受摧殘宛若老嫗的憔悴模樣。
她望著美得跟個天仙兒似的蘇念惜,眼底閃過嫉恨,可更多的,卻是不甘。
默了好半晌,道:“大伯母虐打我的事兒,是不是你攛掇的?”
蘇念惜笑出了聲,“二姐姐這是來問我要說法來了?”
蘇秀清神色一僵,沒想到蘇念惜居然就這麼承認了!
她抬起頭,才發現,原來蘇念惜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隨她欺壓懦弱無能的性子了。
然而,這般冷漠到近乎殘忍的模樣,又變得太過匪夷所思。
她默了片刻後,又說道:“你是故意利用秋霜的死,想讓他們母子三個身敗名裂。卻沒想到,他們居然能全須全尾地地出來。是不是?”
沒想到經歷這一出,蘇秀清也比之前聰明瞭。
蘇念惜笑著坐在涼榻上,沒說話。
沒聽到她的回應,蘇秀清便明白了她的預設。
她看著蘇念惜那張粉若桃杏的臉,不知在想什麼,片刻後,忽而問:“你有把柄在大房手裡?”
蘇念惜眼神一閃,卻隨即垂眼輕嗤,並未回答,而是伸手撥弄茶几上擺著的金制的魯班珠,金玉碰撞叮叮噹噹,顯出了她並不想理會蘇秀清的心思。
蘇秀清面色微白,知曉自己在蘇念惜眼裡已經連個親近的下人都不如了。
她實在不明白,短短的時間內,蘇念惜怎麼會變成這般,她能在她面前撐起的高人一等已完全被她踩在腳底,不屑一顧。
這樣的蘇念惜讓她心悸,總覺得她的心裡還有更加可怕的東西沒有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