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這一時竟佔了上風。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正是好季節的大草原上生機盎然,高天白雲,蒼鷹翱翔,風中還不時送來孩子們的玩鬧嬉笑。盛夏過去,涼秋之後便是嚴冬,那時候的他們只怕沒有這樣的心情肆意歡聲笑鬧了。
所以說,當開心時便開心,莫待時光飛逝後,想找出一點回憶也不能!
蒼域大草原上,牧人們沒有元力晶石礦可以挖掘,他們的生活幾乎都依賴牛羊,而草是牛羊們的根本,換言之,草便維繫著牧人們的生活、生存!白寂偊聽說大草原的面積一年比一年縮小,很多草地都覆蓋上了黃沙。這便是說,牧人們的生命線在一日復一日的減短了。
她蹲下身子,細細撥弄著身旁柔軟的草,她的人影被陽光拉得很長很長,似乎要與菁菁碧草融為一體。
草隨風勢而微傾,即使被吹得貼伏於地面也不曾折斷,只因它們一直頑強的用細弱的根牢牢抓緊大地。它們的生命力是那麼堅韌,縱然被冰天雪地覆蓋幾個月,然而來年春回還,勃勃的生機又煥發出來!白寂偊很傷感,究竟是怎樣的傷害才將它們徹底毀滅,讓曾經屬於它們的地方只留下漫天黃土?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她心裡充滿了對草的憐惜與讚賞,想起自己,不禁自嘲一笑,我不就是這野草麼?!
咦?時已午後,怎麼這棵草葉上竟然還有露珠?呃,不對。不是露珠,是如露珠般晶瑩的光團,剔透鏡明,反射著陽光的七彩光華。
不對勁誒!方才感嘆,白寂偊腦海一震,短暫的黑暗過後,突然看見一隻巨大的有著銀色瞳仁的眼眸!
她的心臟猛然緊縮,不需要思索,她便知道,這是寂滅瞳!它冷漠無情地凝視著她,讓她無由地感覺惶恐、害怕,可是它不是屬於自己的力量麼?為什麼一股心驚膽顫的恐懼感覺深深地植根自己的身心最深處?
不敢再看,她狼狽不堪地躲避開來,一垂首,正好捕捉到一點綠芒沒入心臟,一閃而逝。而環繞著自己旋轉的只剩下太陽之極光的白色、太陰之極暗的黑色、金行之金色、風之近乎透明的淺灰色這四條光帶子了。
間隔水行禁制解開似乎只有一個月零幾天,白寂偊緊皺眉,這次怎麼這麼快?比上次的間隔要短得多。不知為何,她就是隱隱覺得自然九靈禁制的解開與寂滅瞳定有關聯。不知下次解開又是何時。
糟糕!自己正在路上呢,這不是讓在場人都看了去!她一念及此,神智重回,轉臉有些心虛地掃視四周,大家仍在休息。她偷偷打量眾人,沒發現什麼異樣神情,暗暗鬆了口氣,看來時間很短呢。她心裡雖然仍不放心,卻只能相信眼前所見了。
靜靜體悟,她發現自己的疲勞居然不治而解,渾身充滿了如草木生長的勃勃生氣。耳旁風聲颯然,她彷彿聽見細微的低語,可是草兒伴著輕風在歌唱?可惜沒有時間讓她細細品味了。
此時,已經休息了半個時辰,眾人繼續上馬賓士。雖然在太學裡也曾騎過馬,但那樣慢條斯理的緩行與這般爭分奪秒的奔跑顯然不可同日而語。白寂偊再天資過人,她也只是肉體凡胎。於是,她不僅被顛得七葷八素,最要命的是大腿根處被堅硬的馬鞍蹭破了皮,疼得要命。看來,所謂的馬上生活,也不僅僅是瀟灑肆意這麼簡單。
如是這般,曉行夜宿。一路上,萬家、澹臺家以及歐冶家都是互相照應,在紮營時,白寂偊、澹臺蟄、歐冶銳同住一間帳篷,其餘人的帳篷便把她們圍在最中間。
傳說中與姜元煜是表親的澹臺蟄文靜不多話,白寂偊因為姜元煜的緣故原本準備對她敬而遠之,一考慮到萬二老爺爺的夫人是澹臺蟄的堂姑婆,加之經過短暫相處發現她並不像看上去那麼冷清難相處,便漸漸轉變了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