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路崢回答,頓沙又換了一副如釋重負的神情,真誠道:「說實話,今天對麗龍主來說是很特殊的日子,而送花冠選搭襟就更重要了,他這一陣一直為這件事發愁呢。因為他打十五歲起就很少出木樓,也沒有什麼同齡人,我還擔心他真的會把花冠給那個塔木小子——不過還好,他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你。」
頓沙是相信一見鍾情的,他和初戀就是這樣。
當時麗龍主問他如何找搭襟,他也沒辦法給出確切的回答。
就是一種感覺,第一眼看到就發現這個人如此特別的感覺。
看樣子麗龍主是明白了。
麗龍人只有在經歷一段感情後,才會徹底成人,畢竟懂得愛、付出愛,是人生中尤為重要的一課,頓沙為麗龍主走上人生新旅程而感到由衷的欣慰。
「你們要好好的。」抵達阿祖的院子,喋喋不休的頓沙送上真摯祝福,「你往母屋去就好。」
院子裡都是吃喝的年輕人,熱鬧圍著篝火跳舞,而上些年紀的,都已經進了母屋,包括陪阿祖聊天的麗龍主。
今夜所有的麗龍年輕人都認得這個拿到花冠的男人,路崢一出現在院子裡,嘈雜的聲音翻了個倍兒。
有說他看起來身板就好,是個能幹活的。
也有說他是外鄉人,幹活也不長久,遲早要走。
還有說看面相是個能幹的,麗龍主夜裡要享福了。
這話一出,坐在院井邊的普爾薩心堵了,他不滿的繞了繞小辮,「胡說八道什麼,能不能成還不一定。」
「當然能成,我們麗龍主的頭個搭襟,一定是幸福美滿的。」頓沙聽不得普爾薩這賭咒麗龍主的話。
母屋裡一邊聽阿姆們講如何馴服搭襟,將人治的服服帖帖,聽話乖順,一邊肚子餓咕咕努力夾烤豬肉吃的麗龍主兩腮鼓鼓。
如何馴服他是沒聽多少,但這烤肉好香。
但一聽清門外的騷動,蘇和便率先丟下筷子,一撩衣擺,噔噔噔跑到了門口,低頭找自己的布鞋穿。
門邊的鞋子太多,不知道誰把他一隻藍布鞋踢到了門外,想接個搭襟,還要單腳跳出去。
路崢遠遠就看到那穿的白花花,腦袋上也滿是花花的神子像個兔子似的從門縫鑽出來,而後一路蹦蹦跳跳。
以為這也是什麼儀式的路崢上前了幾步,卻並沒有打斷神子的動作。
直到他看清那小年輕是滿地找鞋穿,才在那身板清瘦的人一邊扶著沉重的腦瓜,一邊低頭穿鞋費力不已的時候走過去,輕輕幫他拖起腦袋上的華麗裝飾。
接受好意的麗龍主只看面前這泥點子斑駁的土黃色褲子和皮靴子,就知道來人是他的搭襟。
果然,有個搭襟就是好,穿鞋都有人幫忙扶腦袋了。
「謝謝。」蘇和仰頭,站起來時順勢牽起了路崢的手,相當自來熟,相當名正言順,「你來了,我帶你去見阿祖。」
路崢沒動,看著他們交握的手,又看看這在夜裡都白的發光的神子,他這才發現,兩人之間無論是身形還是年紀,差的都有些多。
「怎麼了?」蘇和握著路崢格外寬大的手,捏了捏,有些擔憂的看著自己挑選的搭襟,「你不會不能說話吧?」難道是個啞巴?
「……我有事想和你說。」
路崢是獨子,家裡也沒什麼直系小輩,他不知道怎麼和蘇和一般大的少年人相處,尤其,這還是要抱著和他談戀愛心思的少年,「我是來還你的頭冠的,我不知道收下是這樣的意思,對不起——」
路崢話沒說完,小神子的臉色變得唰白,眼眶也漸漸泛紅,好似站在他面前的路崢真是個負心漢似的。
說實在的,路崢這個搞植物的沉悶老學究,他不懂這麗龍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