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桿在畫板上輕輕敲了敲。“又畫錯了。”
“不如就把它送給我吧。”
“對不起,巴黎藍,它不是畫給你的。”
“那麼它是畫給誰的?”
他沒有回答。
同往常一樣將畫從畫板上撕扯了下來,揉爛,再將它輕輕丟到一邊。
同往常一樣,我無法留住他所為我畫下的每一張塞納河上的巴黎藍。
“靜,”鼻尖忽然有點發酸,許是被歐洲的冷風吹得有點過久,“有點累了,能在你肩膀上靠一靠麼?”
他依舊沒有回答。
身子斜靠在長椅冰冷的椅背上,用他冰冷的手指拈著一支沒有點燃的煙,彷彿根本就沒有聽見我的問話。所以就像對面那條飢餓的流浪狗那樣,它不知廉恥地徑自叼走了別人擱在身邊的黃油包,我則不知廉恥地徑自靠到了他肩膀上。
隨即感覺到他肩膀一陣僵硬,卻仍是繼續靠著,然後伸手撫了撫他帽簷下那片被風吹得凌亂的短髮。
“謝謝。”然後我說。
他點燃了煙含進嘴裡,淡淡朝我笑了笑:“不用客氣。”
好客氣。
我的手指在他帽簷下面停頓了下來,但風仍是將他頭髮柔軟安靜的感覺吹拂到了我面板上。“靜,今天之後,我不能再來看你畫畫了。”
“為什麼。”
“因為我找到工作了。”
“是麼,恭喜。”他笑。很由衷。
“但工作地方很遠,所以家也要搬走了,所以以後可能再也沒法來看你畫畫,想想,還挺遺憾的。”
“呵”
每次不想再同我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他嘴裡就會發出這樣毫無意義的聲音,讓我亦因此無法繼續再說些什麼,只好從包裡取出條圍巾繞到他脖子上,然後對著他仔細看了看:
“很合適。”
“你織的?”
“買的。”我老實回答。
“冬天你穿得像夏天,夏天你卻送我冬天的圍巾。所以,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特別。”他摸著那條厚厚的圍巾,朝我笑笑。
我鬆了口氣。
他沒拒絕。至少對於這一點他沒有拒絕,也許還是有那麼一點點進展的。“連聲謝謝都不說麼,靜?”於是我笑著問他。
“謝謝。”他依舊客客氣氣地道。
冥向我要的東西,是我的一截頭髮。
不長,不短,剛好三寸。
他說他有一種收集東西的嗜好。收集人的魂魄,收集人的記憶,收集任何一種走進地府的人身上所能令他產生興趣的東西。
而我身上唯一能令他感興趣的東西,就是這三寸長一縷頭髮。
自然,對於一個已死之人來說,剪下一把頭髮顯然不是什麼為難之事,所以縱然心存疑惑,我還是將頭髮剪給了他,然後在看著他慢慢將那截頭髮納入他掌心時,問了他一句:“先生是地府之王,什麼樣的東西尋不到,為何偏要收集這種不值一提的東西。”
“因為無聊。”
“無聊?”
我的詫異令他朝我笑笑:“也因為,當年梵天珠從我這裡竊去了一些東西,所以這會兒,我想我應該從你這兒給討回來了。”
他的答案無疑只會讓人感到更加困惑而已。
“梵天珠是誰?”所以我不禁再問。
“一個熟人。”
“她從你這裡竊走東西,為什麼你卻要從我這裡討回去?”
“因為你便是她。”
“先生的話朱珠聽不明白。”
“沒關係,今後總有一天,你自然是會明白。”
今後?
今後是指多久,他沒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