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進門內,見到斯祁鴻祥正黑著一張臉從裡頭匆匆出來。
一眼見到朱珠,他立即攔在房門處道:“朱珠!你且在外屋候著,我已差人去請了碧落先生過來檢視,待他們到達再做打算,你此時千萬不要入內!”
說罷立即風一般出了門,留朱珠一人在裡屋門口處站著,撐著牆勉強支撐著自己微微發抖的身體。若不這樣她便要跌倒了,因適才她阿瑪出門那一剎,門上簾子掀開的一角讓她無意中見到了床上的斯祁復。
他真的如同剛才那丫鬟所言,身體腫得彷彿被塞進了團氣一般
這讓他整個上身看起來是透明的,隱隱能見到經絡自皮下鼓脹而出,彷彿輕輕用手指一戳,就能從裡頭戳出膿水來,以至令曾韶卿和安佳氏兩人站在一旁束手無措,只能一味痛哭著,那敢在他那可怕的身子上碰落一根指頭。
但就在前一夜,他都已經能下地走動了,身上的紅腫也早以消褪乾淨,只剩下了斑斑駁駁的硬痂。
為什麼現在竟會變成這個樣子
為什麼現在竟會變成這副比治好之前更為可怕的樣子
驚疑間,她聽見屋外一陣腳步聲奔來,隨即有人帶著哭腔向正在門外的斯祁鴻翔通稟了聲:“稟大人!奴才適才去碧落先生的府上請他過來,誰曉門人卻告之奴才,他家先生閉關修習去了,未知出關確切時辰,便是連老佛爺的懿旨,只怕也是請不動的”
聞言朱珠手腳一片冰冷。
正兀自靠在牆上發著愣,便聽斯祁鴻祥用力朝牆上拍了一掌,懊惱道:“罷了罷了,自是誰都請不動他的。他必是在怪我言而無信,連女兒的婚事都無法做主。”
“但是老爺”
邊上有僕人正要發問,忽然朱珠身旁門簾驀地掀起,安佳氏鐵青著一張臉自內衝出,直衝到外屋門口推開門厲聲道:“但那可是他自己親口說出不會勉強老爺與朱珠,因而帶著禮金離去的啊!怎的叫言而無信?!”
斯祁鴻祥一陣沉默,隨後悶聲嘆道:“我本也以為他已絕了迎娶朱珠的念頭誰想,他竟是當真在計較這一事莫非他早已料到會有昨晚的結局,便故意沒有將我兒徹底治妥,直到餘下毒蠱再度發作,便是要讓我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般走投無路麼”
“既然計較何不強迫你履行諾言,非說什麼勉強不勉強的好聽話,總歸那榜是你親手寫的!承諾也是你親口給的!他不如昨夜便以此來要挾你,豈不乾脆一些?!”
“夫人夫人啊那榜上將朱珠賜婚出去的承諾當真不是老夫所寫的啊”
“不是你會是誰!你說!它便是你親手在書房寫好了交予小廝送去張貼的,期間還有誰能碰!能動!能篡改的?!”安佳氏平素溫和少語。誰想一旦氣急竟然如此激怒,生生將個九門提督問得一張臉紅一陣,白一陣,隨後目光一轉,如利劍般望向一旁的貼身侍從,冷聲道:“齊福!常行走於我書房的便只有你這奴才了!快說!是不是你篡改了榜上所言!”
“老爺冤枉!!”本一見到斯祁鴻祥的目光已心知他在懷疑自己,現在一聽他這樣說,那齊福哪裡還站得牢,當即跪倒在地通通一陣磕頭,磕得腦門心都腫了一片,才抬頭哭道:“皇天在上,齊福怎敢做出這樣欺上之事。別說篡改榜文,便是借了齊福一百一千個膽子,也斷斷不敢將少主子的婚事當做兒戲隨隨便便往那榜上亂寫啊!!”
說得句句在理,何況臉上全是血淚,斯祁鴻祥一望之下即便再怒再急,卻也無法就此便認定了是他。
但若不是齊福,又會是誰做那偷樑換柱之事,且能將自己和夫人瞞得如此之牢??剛想到這兒,突然屋中一聲尖叫把垂頭沉思的斯祁鴻祥驚得激靈靈一個冷顫:
“相公!相公!!”
“你怎麼了!!不要嚇我啊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