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說說看吧,除了發現晴朗就是你小時候認識的安森之外,你還知道什麼?”
他們來到櫻花樹旁,在一處供行人休憩的桌椅處坐下。宮舜悠閒地翹起二郎腿,雙手十指交叉擱在曲起的膝蓋處,慵懶地靠向椅背。
這種怡然自得的神態,讓阿彌不由地回想起,當初在這棵樹下和他第一次談判的時候。
她突然發現,從初識到現在,除了對他多了些瞭解,他們之間的關係,沒有多少變化。
“還有他和鄞谷在卡徠慈善基金會一起長大。”
宮舜訝異地抬了抬眉頭,“鄞谷連這些都告訴你了?”
“他只說了在基金會有個關係很好的朋友,沒有說那個人是誰,但我看他一直很關心晴朗,所以有過這樣的猜測。”
“看不出來,你的第六感很準。”微風輕撫而過,把幾片盛開的櫻花瓣吹落在宮舜的膝上,他拂去落花,聲音低沉地問,“和我說句實話吧,你是不是很早以前就知道晴朗的秘密了?”
阿彌沉著地看著他,“是的,早在夏天你的別墅智慧系統出現問題的時候,他就已經和我坦露了他身上存在的異常,他之所以要留在我身邊,也是為了弄清楚這種異常的來源,而我留下他,是因為他的臉本來就像極了長大後的晴朗,而他也願意為了我成為‘晴朗’。”
“所以,你們在我採取行動之前,已經達成了同伴的共識……”
“沒錯。所有你看到的問題,我都先你一步,從晴朗那裡,得到了解答。並且他在你和鄞谷面前有意透露出自己與其他仿生人的不同,就是為了儘快獲得你們的信任,讓你們為了拉攏他,儘可能透露出更多關於他身世的資訊。”
平淡無奇的語氣揭露出持續數月的蟄伏,讓向來以執棋者自稱的宮舜,感到了一瞬的挫敗。那原本帶著些許清爽笑意的墨色眼眸,驟然變得凜若寒冬。
“這也是你讓他這樣做的,對吧?”他盯著阿彌的眼睛,目光凜冽而犀利。
“是的,晴朗很相信我,他也願意聽我的話,他也告訴我,從你們那裡獲得的資訊……你問我對他的情況到底瞭解多少,我只能說,除了你刻意隱瞞的安森的過去,我想,所有你知道的事,我應該都知道了……”
阿彌說得太平靜了,平靜地讓宮舜感覺到一種被人欺瞞和利用的憤怒。
“原來一直都是你們在放餌,等著我們上鉤啊……你們對彼此的信賴,真是堅定得讓人嫉妒……”他的唇邊掛著輕浮的笑容,眼睛卻用力瞪著,彷彿要看穿阿彌的大腦,看到真實的她到底在想什麼。
“我一直以為,讓你入局、和你主動交代當年的實驗,是因為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事關安森的生死,是情勢所迫、逼不得已……現在我才明白,原來帶給我這種事態超出控制的緊迫感的,是你……你竟然能利用我們和他的感情,默不作聲地看著這一切發生、促使這一切發生?南宮彌,看不出來,你真的很擅長扮豬吃老虎啊……”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你之所以沒有注意,是因為你從來不在意別人的看法,永遠只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問題罷了。”
“呵……”宮舜不以為然地冷笑出聲,馬上把話題引到他人身上,“監控的事……也是晴朗主動告訴你的?”
“嗯,他失去了記憶,但依然具有我們所熟悉的意識碎片,察覺到有人在控制機器,他就主動規避了風險。直到解除監控,他才真正意義上,重新回到瑞拉花園。”
“你們的默契……讓我的計劃輕而易舉地泡湯了……南宮彌,在我面前承認這些,是因為你覺得自己贏了嗎?”
“不,這又不是遊戲,哪裡來的輸贏。之所以把話說清楚,是因為我覺得時候認真討論一下,晴朗的人格,到底該何去何從了。